两天后,也就是郑家提出的娶亲日子。陈家门庭,在新任管家李顺的张罗下,里里外外,张灯结彩,焕然一新,一派洋洋喜气。
这座不大不小,原本十分精致气派的陈家宅院,因年久失修,巳显得破败凋敝。管家李顺上任伊始,为使郑家人感到陈家嫁女的诚意,提出两天内,要把陈家修葺一新。陈掌柜面显难色,说自己的酒肆只是打肿脸充胖子,勉强支撑。这一大家子人,其实是靠祖上留下的田土维持日常生计的,根本拿不出一大笔钱来修缮房屋。李顺就道,不是说,郑家下聘礼,一次就给了一百两黄金吗?陈掌柜说,那钱怎能动,到时候是要还人家的。管家李顺大为光火,说,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想得那远?陈掌柜立刻把一百两金子全都交给了李顺。李顺来了个全家老少大动员,买物料,请工匠,人手还不够,就把兵府里的那二百府兵一律着便装,调了过来。两天两夜连轴转,终使陈宅旧貌换新颜。
正午时分,郑翦按约骑着那匹全身无杂毛的白马,披红挂彩,带着一班吹鼓手和二十四人抬的大花轿,准时来到陈宅大门口。这班乐工是郑家坞堡用于娱乐、祭祀,平日训练有素的专班子。大花轿和轿工则是花钱从轿行租来的。
李顺指挥家人在门口放起了鞭炮,刹哪间,鼓乐和鞭炮齐鸣,好不热闹。郑翦原怕陈家不肯乖乖就范,还带了二十余名精壮家兵,抬着整匹宰杀过的猪和礼品,若情势不对,就欲抢婚。可一见这般情景,大喜过望,立即下马,迈入堂屋,向岳父母三叩首。
此时,陈家小姐亦穿着鲜红的嫁衣,浓妆艳抹,在两名丫环的搀扶下,出房拜见郎君,郑翦一见,更是心花怒放。
管家李顺忙前跑后,指挥家人摆宴。吹鼓手及扛抬礼物的一应杂役,被安排在前院的花园就坐;二十四名轿夫,被安置在后院入席;堂屋里,也摆了三张桌子,新郎官及男方的亲友,傧相,还有陈掌柜夫妇和陈家至亲,则在此聚济一堂。
陈掌柜夫妇忐忑不安,郁郁寡欢,他们不知这出真做的假戏,最终会弄出个什么结果。管家李顺在主宾席先给新郎斟了酒,又给郑家亲戚及傧相一一斟酒,之后,才转到主人陈掌柜面前,他右手执壶斟酒,左手则暗暗顶了一下掌柜的后腰,俯身叮嘱道:“振作点!”
开了一辈子酒肆的陈掌柜,这才强打精神举杯起立,道:“今日是小女大喜的日子,我敬大家一杯!”说完,径自一饮而尽,在众人的欢声笑语,觥筹交错中,陈掌柜已觉昏昏欲醉……
恰在此时,在厅内伺候的张天健一眼扫见有个丫环从侧门匆匆闯入,他立即走了过去,把丫环仍拉出门。
丫环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不好了,小……小姐她……她已晕厥过去了!”
张天健横了她一眼,道,“你跑这来干什么?我不是早把郎中请来了吗?你快去叫郎中呀!”
那丫环才慌里慌张地去找郎中。原来,张天健怕出意外,早把药堂掌柜王裕兴请到了陈家。若不是王裕兴用药调理,陈掌柜夫妇恐怕早就支撑不到这婚宴上了。
张天健赶到小姐的闺房,见她身着一身红嫁衣,双目紧闭,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
不一会,王裕兴也到了,他在小姐的太阳穴上掐了几下,接着,吩咐丫环打盆凉水来,用凉水浸过的毛巾搭在小姐的前额,小姐就清醒了。
“你这是何苦来呢。”张天健坐在小姐的床沿上说,“我给你说过,等这班人一走,你就没事了,今后想嫁谁就嫁谁。可你偏是熬不到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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