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寺坐落在明丽的**里熠熠生辉。静安正在寺前的空地上劈着柴火。忽见寺门口走进一男一女,她一眼便认出了柳茹洛,乍一看柳茹洛身旁的谢凡,她的劈柴刀一下就从手上跌落。那温文尔雅的面孔一下让她有了错觉,依稀仿佛也是这样一张相似的面孔在若干年前的石头山上对她温文尔雅地笑着。定一定神,发现并不是。普天之下找两个长相相近的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静安师傅!”柳茹洛和谢凡已经走到静安跟前,柳茹洛拾起地上的劈柴刀交到静安手里,狐疑地唤了她一声。
静安这才回神,见谢凡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羞涩地歪过身子,将好的半边脸示人。
“静安师傅,你记得我吗?”柳茹洛问。
“记得,你是羽杰刚过门的媳妇。”静安怯怯地答。
“静安师傅,今天冒昧来拜访你,是想了解那块玉佩的来历。”
听柳茹洛如此说,静安的脸色“刷”地变了,支吾道:“什么玉佩?”
“您忘了?就是过年的时候在白云寺守岁,您送给我和羽杰的那块玉佩,上面刻了个‘平’字的。”
“就是块普通的玉佩,在寺里开过光的,护身符而已,没什么来历。”静安支吾说着,转身就想走人,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走上台阶去,缁衣的下摆波浪起伏着,谢凡喊了一声:“翠竹!”
静安像被电击了般猛然停住脚步,她的脚从台阶上缓缓地退下来,转过身愣愣地盯着谢凡,整张脸都涨红了,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和不确定。
“你是翠竹,对不对?”谢凡微笑着道,然后从裤兜里掏出另外一块玉佩来,玉佩上刻了个‘凡’字,原来,谢家两兄弟从小就从祖父那里得到两块玉佩,各自嵌了各自的名字,谢平,谢凡,就是希望他们的人生能够谢绝平凡,“大哥让我来找你。”
柳茹洛吃惊地张大了口,静安师傅居然是翠竹,和她长得极为相像的翠竹,真是太匪夷所思了。面前这张被大火啮噬过残败的面孔无论如何也叫人无法将她和美丽的翠竹联系在一起。
领着谢凡和柳茹洛到寺庙后院的石桌旁坐下,翠竹低低地垂着头,极羞涩地问道:“谢平还好吗?”
“大哥,大哥已经去世了。”谢凡轻轻地说道,立时,翠竹仰起脸来,她的目光盈满吃惊的神色,眼白迅速地布满红丝,接着便有晶莹的液体从眼眶里溢出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翠竹喃喃地问,声音微微发着抖。
“去年秋的事情了,癌症。”
柳茹洛望见翠竹的手不停地绞着衣角,许多眼泪打在她的手背上,迅速化进干皱的纹路里。
“大哥留了大笔的遗产给你,还有你们的孩子。”
听到谢凡的话,翠竹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许久才扬起头来。她脸上的伤疤面积很大,致使整张脸的五官都扭曲起来,如果不是目光里流露的善良,这是一张看起来令人惊惧的面孔。
“我是出家人,不需要那些身外之物。”翠竹轻轻地答。
“那就把你的那份遗产也给你和大哥的孩子,孩子,那孩子现在哪里?”谢凡追问道,“翠竹,阿凌死了,大哥只有这么一个独子了。”
翠竹把目光调向柳茹洛,柳茹洛吃了一惊,心里宛若有沙漏在窸窸窣窣漏着沙子痒得挠人,只听翠竹道:“把羽杰和你婆婆都叫过来吧!”
回小木屋去找钟翠柏,柳茹洛的心狂跳不已。静安师傅竟然就是谢平在东南一带养的外室,她为什么要叫羽杰和钟翠柏去见谢凡?难道,羽杰其实是翠竹和谢平的孩子?这样想着,柳茹洛太震惊了。和谢凡来到小木屋,并不见钟翠柏的身影。日头才刚偏西,她一定在山上采春茶还没归来。小木屋的门上了锁,柳茹洛只能领着谢凡坐在屋前的大石块上等候。抬头看夫妻峰,一大一小两个石块,互相依偎,永不分离的模样,谢凡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模式,给那石块拍了照片。
“还记得叔叔曾把大哥和翠竹的一张合影交由你保管吗?”谢凡问。
“记得。”柳茹洛点头。
“那张合影的背景就是这两块石头,今天终于在这石头山上见着了。”谢凡长长呼出一口气。
“这两块石头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夫妻峰。”柳茹洛的手支着下巴,歪着头给谢凡讲述了夫妻峰的传说。
谢凡听得匪夷所思,“这真是个好地方,怪不得吸引了大哥的眼球,大哥当年在这里一呆就是两年,连孩子都有了。”
“干爹是个性情中人。”柳茹洛笑。像谢平那样的人年轻的时候**而多情总是难免吧!印象中才子总是浪荡不羁的。
“大哥有一本日记,厚厚地记录了他和翠竹之间的爱情,从始至终,可谓荡气回肠了,我放在行李箱里,下山之后就拿给你看,也不失为你写作的好素材。”
钟翠柏在日落西山的时候终于回来,见到屋前的柳茹洛和谢凡,她并没有好脸色。她穿了干活的粗布衣裳,碎碎的红色小花映衬出一张汗津津的写满疲惫和愠怒的脸。
柳茹洛站起身,有些畏怯地唤了一声:“妈。”
“唔。”钟翠柏并不看她,闷哼了一声,便开门进屋,卸下肩头的箩筐和手臂的水桶。桶里是鲜嫩嫩的茶针,散发出青葱馥郁的茶香。
“妈,这是我谢凡叔叔。”柳茹洛介绍。
钟翠柏从头上摘下竹笠,对着脖子扇风,斜睨了谢凡一眼。谢凡一副书香门第、知书识礼的模样令她心生厌恶,他的斯文衬出了她的粗鄙。
“羽杰呢?没有和你同来吗?”钟翠柏没好气地问柳茹洛。
“他还有很多工作,我起先给他挂过电话,告诉过他静安师傅要见他。他说他下了班会叫车到乡下来。”柳茹洛轻轻地解释着,目光怯弱地望着钟翠柏,生怕钟翠柏一个不满意便恼了。
“工作那么忙,干嘛还叫他瞎跑?静安师傅怎么突然会叫他来呢?你们今天去白云寺了?”钟翠柏的目光滴溜溜审视着柳茹洛,她不太敢正眼瞧谢凡,只能拿余光偷扫这个衣着得体、风度款款的男人。
“唔,是有些事去白云寺请教静安师傅,可是静安师傅说要见妈和羽杰。”柳茹洛轻轻地答着,始终毕恭毕敬。她一副窝囊的模样,令谢凡蹙起了眉头。
“见我和羽杰?”钟翠柏挑了挑眉尾。
“嗯。”
“没说什么事吗?”钟翠柏皱了皱眉头,嘴唇抿着,双手抱胸,摆了一副精明的婆婆谱。
柳茹洛看了谢凡一眼,便暂时对钟翠柏隐瞒了静安师傅就是翠竹的真相,她道:“没,静安师傅有些话可能要亲自对妈说吧!”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换套干净衣裳,便随你们去见静安。”
“不等羽杰来了一起去吗?”柳茹洛问。
钟翠柏不搭腔,兀自进了卧室。不一会儿便换了干净的衣裳出来。这回穿的是蓝底碎花的粗布麻衣,显得整个人素雅朴实。
“走吧!”钟翠柏淡淡地道,便在前边带路。到了白云寺,忽见寺里尼姑乱作一团,一个个惊恐万状,脚步慌乱地往外跑。柳茹洛三人吃了一惊,抓住一个抱头乱窜的小尼姑,柳茹洛问道:“师傅,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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