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做了个十分香甜的梦,梦里沉重的国仇如烟轻飘,只剩下华丽的爱情。美丽的唐婉,他的妻,与他共同奔跑在春天的沈园。梅林芳菲,梅林里的婉妹佳人如璧。他们一起手挽手,共唱那首《咏梅》:“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然后,整座梅园真的只剩花香如故,唐婉与他笑着笑着就不见了。
“婉妹……”陆游惊醒了,腾地坐起身,梦里的情景在眼前重现,他心有余悸地喘着气。定睛看周围,还是一派红彤彤、乐融融的喜庆装饰,他记起来昨天是他和唐婉复婚的日子。他的手往身边一摸,没有唐婉,于是他惊悸地喊起来:“婉妹!”
“相公醒了?”梳妆台前坐着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背影纤弱,云鬓新拢,她盈盈回过身来,明眸皓齿,巧笑倩兮。倒也是个标致的美人,却并不是唐婉。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陆游警惕地看着走近的女子。
女子微微欠了欠身,道了万福,“相公,奴家是你的新婚妻子王慧茹啊!”
“新婚妻子?”陆游的心“砰砰”跳着,昨夜临睡前,他看见的人明明是唐婉怎么会变成王慧茹?“不,不可能……”陆游喃喃自语。
王慧茹不动声色地掀开红红的喜被,只见雪白的丝绸床单上一抹殷红的血迹,“相公,你看……”
陆游的目光落在那抹血迹上,心跳仿佛停止了。这时王慧茹的陪嫁丫头珠儿端了一盆子洗脸水进来,见陆游也醒了,赶紧走过来行礼,伏下身子道:“姑爷醒了?老夫人等二位新人过去喝早茶。”
陆游蓦地从床上爬起来,趿了鞋子就愣头愣脑往屋外跑,珠儿喊他:“姑爷,你还没洗漱呢!”
“珠儿,算了。”王慧茹制止了珠儿,神闲气定地重新坐到梳妆台前,让珠儿帮她挑发饰。
陆母正在厅上等陆游夫妻来请早安,忽见陆游一人衣裳不整心急火燎地跑进来,便沉了脸色,做好迎接儿子质问的准备。果听陆游道:“母亲,你欺骗孩儿!”
陆母端过丫鬟递上来的茶,用茶盖将茶叶捋到一边儿,优哉游哉抿了一口茶,缓缓抬起头斜睨着一脸愁闷的陆游,就那么瞅着,并不作声。
陆游浑身都发了抖,他觉得胸腔聚集了一股子怒火,烧灼着五脏六腑,母亲阴森森的目光打击了他,他颤声道:“我是你的儿子,你怎么可以这样设计我?”
“不是设计,是爱你,是为你好。”陆母淡淡的。
陆游的泪扑簌簌往下落去,“我要去找婉妹,你告诉我婉妹在哪里?”
“即便我告诉你唐婉的下落,你好意思去找她?她等了你三年,你却另结新欢,另娶她人,你觉得你有脸见她吗?”陆母依旧淡淡的,唇边还挂着一抹冷笑。陆游一下就瘫坐在地上,母亲的话说出了症结所在。唐婉不会原谅他,他再婚,不管原因是什么,都是客观事实,他终是不敌母亲,辜负了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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