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早上,悠悠像往常一样起了早,和赵士程相携着去赵老夫人房里请安。一同碰面的还有唐婉和圆仪。赵士程一见圆仪就显得慌乱,把目光调向别处,悠悠当然明白其中隐情。圆仪却并不看赵士程,目不斜视,不卑不亢的,向赵老夫人请了安便在一旁坐了,寂静无声,面无表情。赵老夫人环视了众人一眼,见唐婉、悠悠、圆仪三人全都懒洋洋的,便奇怪道:“今儿是怎么了?全都无精打采的?”赵老夫人先把目光定在唐婉脸上,无论多么不喜欢这个媳妇,她始终是赵士程的正妻,必须被正眼相看。
见赵老夫人问唐婉话,唐婉却呆滞地没有回应,青碧立时推了推她的肩,提醒地轻唤一声:“小姐……”
唐婉这才回神,她不过是在为昨儿夜里和青碧的对话走神。昨儿夜里诵经时,青碧嘟哝那林一飞林诸卫是不是傻了?为什么接到信还没有来赵府?于是唐婉便担心是不是父亲唐诚没有将信转给林一飞,亦或是转信的过程发生了什么意外,就像当年陆游给她寄信,告诉她破镜重圆,待他三年,而被陆母在转信时改成了破镜重圆,待他百年,于是真的就是一百年不得相见。林一飞若收到了信,为什么迟迟没有来赵府呢?他不是跟她表达过悠悠的心迹吗?难道说男人的爱都是不可靠的?朝秦暮楚,三分钟的热度而已。正思绪纷飞着,被青碧在身后推了推才猛然回神。
赵母十分不悦,冷笑道:“既然这么不诚心,婉儿日后就不必来请早安了,成天价诵经念佛,怎么没见你的孝心长进?”
唐婉局促地张了张口,却只能晦涩地说道:“婆婆,对不起。”
赵母不搭理她,把目光调到圆仪脸上,道:“唐二小姐,是为什么事情成天闷闷不乐的?你们姐妹二人倒是心有灵犀,来请个早安,都给老身脸色看。”
见赵母阴阳怪气指责圆仪,悠悠慌忙替圆仪说道:“小姐姐一定是身体不舒服,不如给她请个郎中把把脉吧!”悠悠约摸着上次赵士程在圆仪房里留宿距今也一月有余了,是时候公布圆仪怀孕的消息,若知道圆仪怀孕,赵老夫人一定会对她温和些。
不料,赵母却道:“上回说替圆仪请个郎中,你硬是反对,这回又要给她请郎中,悠悠,我看你这反反复复的,倒像是生了病的样子,该给你请个郎中来才是。”
赵士程笑着侧头对吱吱道:“去给小夫人请个郎中吧,这几日觉得她的确不太舒服。”吱吱欠了欠身,退下了。一盏茶功夫,领了个老郎中进来。当着众人面,给悠悠把了脉,老郎中蓦地大喜,起身恭恭敬敬给赵老夫人和赵士程拱手作揖,只听他道:“恭喜老夫人,恭喜公子,小夫人有喜了。”这一消息如惊雷炸开,厅上众人心绪各异,神情也就各异。老夫人和赵士程当然是喜不自胜,连连对郎中说“看赏”。悠悠自己也是又惊又喜,她瞥见圆仪一脸落寞的笑,刚想说请郎中也替圆仪把脉,赵老夫人却命吱吱将她扶回房里歇着去,而郎中也被明月领下去领赏和开安胎药。一切显得纷乱而喜庆,赵士程已和吱吱一人搀扶她一边手,不由分说就带她离开了大厅,她回过头去看见唐婉和圆仪就像两座冰雕呆震在座椅上,那喜庆的心情顿时蒙上阴影。她想既然自己怀了孕,少不得要请郎中来问脉开方子,一定能再寻到机会让圆仪肚里的孩子公之于众的,于是便惴惴不安地回了房。
当下回了房,赵士程将她扶到床上,是各种小心伺候。见赵士程欢喜得像个孩子,悠悠也就暂时忘记圆仪展露了笑颜。平安符、安胎药陆陆续续送了过来,还有老夫人的各种打赏,金银珠宝映得整个新房煌煌而喜庆,悠悠顿时成了赵府最金贵的主子。
站在抄手游廊上,青碧扶着唐婉悻悻然的。见圆仪一个人孤零零从游廊那端走过来,青碧向唐婉努努嘴,唐婉便迎向圆仪。
“姐姐。”圆仪欠了欠身,低眉垂眼,神情落寞。
唐婉握了她的手,顿时一惊:“手怎么冰成这样?真的生病了吗?”
圆仪抽回手,淡淡道:“不碍事。”
唐婉看着圆仪原本秀丽的容颜现今是各种憔悴,不忍道:“悠悠怀孕,是喜事,你也别太伤感,等你和公子圆了房,孩子也终会有的,她不过比你先了一步。”
圆仪冷冷道:“悠悠和我是义结金兰的好姐妹,她怀孕,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伤感?姐姐不要感到伤感才好,悠悠怀孕,对姐姐而言,也是喜事吗?”
“二小姐你……”青碧愤然。唐婉制止她说下去,只是兀自脸色难看着。
圆仪没有理会她们,径自欠了欠身,离开。她来到悠悠门外,见吱吱刚好从门内出来,一见她便道:“圆仪小姐可是来给小夫人道喜?”
“是的。”圆仪浅笑安然。
吱吱却拦在门口,把脸一放道:“圆仪小姐可不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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