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回到“绿绮轩”,见着赵士程,泪水便扑簌簌往下落去。赵士程拉住她问:“怎么了?圆仪给你难堪了?”
悠悠摇头,抽噎道:“若给我难堪也就罢了,只是她把你从前为我和婆婆绘的那幅丹青撕了。”
赵士程释然地笑,他拍着她的背,道:“我当是什么事,一幅丹青而已,撕了便撕了。”
悠悠还是感到心疼,“可是那幅丹青有十个年头了……”
“我替你再画一幅便是。”赵士程说着便走到书案跟前摊开一张宣纸,提笔蘸墨,正要落笔,悠悠道:“等等!”
“怎么了?”赵士程疑惑。
悠悠止了泪水,抿唇而笑,道:“既然要再画一幅,那就不要落了俗套,何必费这纸张?我有新鲜的画法。”悠悠说着便进卧房,不一会儿出来时,手里便多了一条白色丝绢。
“这不是从前我给你擦汗的那条丝帛吗?”赵士程道。
“正是,这丝帛够长,在这丝帛上作画,岂不应了‘长相思’的意头?”悠悠侧着头,目光雪亮。
“好啊!”赵士程立即取过悠悠手里的丝绢,平铺在书案上,在丝帛居中偏右的位置画上悠悠的小像,不过再不是六岁的天真女童,而是成年以后衣袂翩翩、长发及腰的风华模样,边画边念念有词道,“这个位置画你,在你旁边再画上婆婆,你和婆婆相依相靠……”
“悠悠已经长大成人,为人妻为人母,婆婆也已长眠地下,她永远呆在悠悠心里,只是悠悠身边的位置,悠悠希望永远与悠悠相依相靠的人能是夫君你。”悠悠说着,拿过笔架上另一只毛笔,饱蘸了墨水,在自己的小像旁边画上赵士程的小像:将军胄甲,风度卓然。
赵士程吃惊地赞道:“没想到我的悠悠竟也能作一手好画,真是深藏不露啊!”
“夫君不要取笑我,我只是不敢在你这个丹青高手跟前班门弄斧罢了。”悠悠笑着与他调侃。
赵士程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将毛笔倒过来,用笔根指着丝帛上自己的小像道:“只是为什么画上的我不是书生服饰,却是将军胄甲的打扮?”
悠悠侧头看了赵士程一眼,目光里都是缱绻情意,娓娓而道:“从前,我还是托圆仪的福,被唐老爷收留府上的一个孤女,一夜从‘书剑轩’跑堂回府,在园子里遇见了来府上求亲的唐府姑爷,姑爷一袭白色斗篷,风度翩翩,深情款款,他道,只因他的妻替他选了这个妾,他爱妻,便必须娶这个妾,于是,那一夜小女子便做了个无厘头的大**,一梦醒来,小女子就春心荡漾了……”悠悠半开玩笑半含伤感地诉说着。
赵士程捉了她的手,目光**,追问道:“那个姑爷便是我吧?快告诉我,你都梦见了什么?”
悠悠并不急着回答他,提笔蘸墨,在丝帛右侧写下梦里的那阙词,赵士程见她洋洋洒洒写的是: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归来可好?此身君子意逍遥,怎料山河萧萧。天光乍破遇,暮雪白头老。寒剑默听奔雷,长枪独守空壕。醉卧沙场君莫笑,一夜吹彻画角。江南晚来客,红绳结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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