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孬x搉的把俺家的鸡给偷走啦,你要是吃了让你全家长疮流脓,不得好死”。
文翰刚有点睡意就听的主街上有人在骂街。文翰的老家叫陈家洼,整个村子八百多口人,与南边孙小楼,西边的黄庄一个大队,为陈家洼大队。陈家洼离故黄河十里多路,是黄河泛滥冲击而成的一片洼地。陈氏先祖从山西老鸹窝迁至此地已近六百多年,原本是一片白茫茫的盐碱地,经过几百年的耕种仅村南的地块一到冬天还是白涯涯的一片。一条宽四五米的土路将村子一分为二,晴天还好,一下雨稀泥瓜汤,一片泥泞,没有丁点插脚的地。文翰家紧靠陈家洼主街北侧,三间堂屋为石头砌基,上面有一米多高的青砖,再朝上就是用粘泥加麦草垒的土墙。院东边是一排四间土墙屋,一间用来当厨房(锅屋),其余三间住人兼放粮食囤和杂物。因为临街,所以街上有什么动静不出院门就能一清二楚。
“这又是谁在骂街”因在那时的农村这种骂街隔三差五就会发生,鸡丢了,鸭沒了,柴禾少了等等大事小情都能成为骂街的由头。农村妇女没骂过街的有没有,有,少。仿佛骂街就是她们的专利,时辰一般选择在阖黑,家家有人的时候。
“是大孩的娘,三老麽子”,母亲停下手中幻针线活,听了听对文翰说。
大孩家姓汪,是外来戸。听老人讲,他们一家是西南乡逃荒(要饭)落脚陈家洼的。大孩的母亲,文翰按辈份应该叫奶奶,是出了名的走不出街。平时,无论走街串巷,下田劳作,从街东向西赱,一路下来,见人就捎带二句,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均有骂大会(农村开玩笑的一种)的噱头。如果早上七点出门去地里干活,一路下来没有二三个时辰是出不了庄的,因此大家笑称她赱不出街。
这次的骂街,三老麽子发挥了特有的长处,从街东由远而近,又从街西由远而近,伴随着胶鞋趟泥水的扑哧扑哧声,来来回回三四趟,骂人话信手拈来,不打草稿,趟趟不一样。最后声音也嘶哑了,像一张破锣,脚步声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压点,有点如七八十岁的老人赱路——拖踏拖踏的。
骂的累了,乏了,够了,最后没有了一丝动静,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偶尔传来一二声汪汪的狗叫和小孩子的哭闹声。
“又在下什么神?”周惠刚进办公室看见文翰手扶着茶杯像一尊佛,随口一句将文翰从沉思唤醒。
“想好事呢”文翰笑了笑。
“八成下村又看到哪个美丽的村姑了吧”周惠与文翰既是同事又是无话不谈的异性知己,开起玩笑向来不遮不掩。
“哪有那么多村姑,”文翰一本正经地说。
“要不是单思,岂能成这般模样”看来她红楼梦没少读,干什么都往情啊爱啊上面扯。
“我在想个大问题”文翰慢吞吞地说道。
“呵呵,陈大官人也学会关心政治了,说来听听,让妾也听听问题有多大?”周惠满嘴跑火车笑嘻嘻地说。
“你这城里的千金小姐,给你说你也听不懂,无异于……”
“无异于对牛弹琴对吧,瞧不起谁呢?”周惠习惯性地把嘴角朝上抿了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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