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女孩子家还要矮一截,但以我父亲一贯的性格,也没有放在心上,当然他自己当时也看不出来。
旁观者倒是一清二楚,但是目光也没有些许闪烁,对身高可能没那么多要求。中年夫妇都姓王,丈夫叫王德元,妻子叫王珍娟。而这位姑娘叫王秋菊,还有个妹妹,小她五岁,叫王冬梅。
丈夫抱着茶杯,眉毛弯得很深,眉宇间川字很是明显,和他妻子对视一眼,依旧是点点头。王珍娟站起身,拍拍女儿的背,就往这儿的厨房走过去了。王秋菊略带羞涩地看了眼汤天意,嘴角微微扬起,小口微张,但也没能说什么,只是红了脸,起身,加快脚步也往厨房走过去了。
厨房就在会客厅隔壁,不一会儿响起了打煤气灶的声音。锅碗瓢盆啪啦零落,高低不齐韵律汇篇。嚯哒哒的刀板对撞,滋啦啦的热油恣起,哗啦啦的菜入炒锅,咣当当的铲子翻炒,咕嘟嘟的盖锅慢炖……好一响人间烟火,好一味食气喷香。
汤天意哪听闻过厨房里有这种阵仗,头微微探去,也瞧不见什么花样。讪讪地埋下头喝了口刚刚端到身边的茶,喉咙快速而连续地吞咽着。又不敢喝太多怕先垫了肚子。
厨房忙活期间,王德元也乘势问了问刚低下头的汤天意几个问题。也无外乎家住何处,工作哪里。只是问的语气也是比较轻松,没有刻意盘问家底的压迫感。汤天意刚想用手指甲用挠挠头发,手伸到一半又放下了。
今天充当媒人的,王文健的父母,听罢笑了两声,王文健的父亲伸出右手拍了拍汤天意的肩膀,让他安心了几分。转又对王德元说道:“德元啊,天意他家就在村子里头,穷是穷了点,但是干净,不黑不白。两个孩子也都勤奋肯吃苦。天意就在外边的集装箱厂上班,现在也快要做小领班了。平常在这边玩,次数不多,但也能瞧出是个善良的,靠得住。”王德元听罢,神情不变,点点头。
汤天意则赔笑两下,刚想去伸手摸烟,发现身上也就一包开过一半的,当即有些红了脸。但还是抽出两根,一根递给王文健的老父亲,他笑纳了,夹在耳朵上。另一根则递给了王德元。王德元手很大,手背上青筋明显,他只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不抽烟。汤天意微怔,也就收起了香烟。塞进了口袋,塞得很深很深。
汤天意在人前会露出温顺的一面,倒也不是说他暴力。只是少了几分乖张。倒也可以说是羞涩了几分,毕竟这是他的人生大事。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对那位秋菊姑娘动了心。都说男人是慢熟慢热,在爱情方面有些许迟钝的。尤其在那个年代,爱情还没有掺杂太多利害关系的时候,一见钟情便是真的一见钟情。爱情自由解放了许多年,但是享受爱情的人还在慢慢学。没有人是天生的恋爱专家,但偏偏会有一眼就联系起莫名缘分的人。很显然,刚刚坐在一张长凳上的两个人,可逆就是想起前世未尽情缘的人。
开饭了。四菜一汤。一盘油炒青菜,当得上青翠欲滴四字,很是新鲜;一盘红汤百叶,层次分明;一盘糖醋水面筋,糖色红亮,鲜艳诱人;一盘青椒炒蛋,黄绿相隔,朴素收尾。那汤是鲫鱼汤,两条鲫鱼,鱼肉外露,部分脱落汤中。汤极白厚,配着黑色的木耳,碧绿的葱花,食欲倍增。给每人各盛了一碗白米饭,王秋菊坐回了汤天意身边。
汤天意的口水疯狂分泌,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无从下口,看着身边默默不语的王秋菊,强行让自己静了下来。筷子动了下,先去夹了颗青菜,伸出碗去接,清亮的油滴在白色的米粒上,汤天意扒拉了一大口米饭。噶擦噶擦咬碎青菜,又糊了口饭。夹起一块水面筋,往嘴里一送,酸酸甜甜的口感在汁水中绽放,又忙抄一筷子青椒炒蛋,微微淡,中和了水面筋的滋味。百叶也是清爽的感觉,不拖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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