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等安迪下班,秦暮就接上安迪去黛山。而针对安迪弟弟盒治疗,系统给出了一个最优方案改良版NZT每天一片服用一个月即可,由于已经改良过没有电影中的副作用。考虑到安迪的弟弟本身是弱智一个月就变成比安迪还牛逼的高智商人士有点不稳妥。系统又折中提供了一个方案,把一个月的量拆成一年服用。
“蜡笔小新,你不会连这也不知道?太落后了。我邻居四个姑娘随时可以教我很多东西,我住那儿真是住对了。不过我会背原版加菲猫语录,她们比不过我。”
“为什么背那些?折腾脑袋?”
“我不像你,你能把简单词汇收拾得幽默无比,我只能生吞活剥他人牙慧,坚持每天两小时。谈判时候来一句‘你难道要割下我的一磅肉’,立刻事半功倍,比任何责问都有效。”
“嗯,你简直是奸商中的山楂树。”
“山楂树?哈哈,我有吗?”
“回头我送你一套鲁迅全集,那才是王道,等你全背下来,刻薄水平立马上一台阶。后座一只黑塑料袋里装的是什么?你拿来的那只。”
“五十万现金,我打算捐给那福利院。那种地方有些大人不拿小孩子当人,被领养走一个,他们会庆幸卖个好价钱。智障的孩子比较惨,我弟弟没名没分寄居在那家福利院,若是院长没良心,晚上偷偷送出去扔掉,或者……谁也不会知道。我弟弟能活到今天被我领回家,说明那家福利院的人良心很好。”
“唔,明白了,难怪你用现金,不用汇款走账,分明是鼓励他们私分善款的决心。你又入乡随俗了。有个小问题,希望你听了别生气,如果生气就别回答我。像你这么聪明,没有残疾,又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在孤儿院里为什么没被抱养?”
“我们孤儿院有门必修课,抱大腿。有志愿者、领养人来院里,大伙儿一哄而上,一条大腿上可以抱好几只小手。一个大人身上可以被七八个小孩抱得寸步难移,许多志愿者到这一步就哭了。领养者则是在这些亲昵的小孩子当中挑一个最亲的最可爱的,他们管这叫有缘。我坏就坏在那么小就有了记忆,我觉得院里待着比跟着妈妈更安全,所以一到这种场合就赶紧躲开了。再说……本地人来领养的话,一听说是某某某的女儿,到底心里有疙瘩。所以很羡慕我们楼层的小关小曲。小关一看就是在父母手心里呵护大的。小曲怎么闹腾她父母都宠爱她,她还总以为她爸爸虐待她。你呢?你是独生子女,一定也很受宠爱。”
“我这独生子女比较特殊。家里成分不好,当时穷得叮当响,没钱生第二个。等后来平反,却有了独生子女政策。不能生了。所以我歪打正着成了老一辈独生子女。当时一直羡慕人家打架有哥哥帮,回家有姐姐洗衣服。人心不足。”
“姐姐洗衣服?”
“孩子多的家庭,都是大孩子抱小孩子,所以才有长兄抵父,长姐如母之说。你以后就是你弟弟的妈了。”但秦暮随即就小心地转移了话题。“你看了那么多书,最喜欢哪个作者?”
“我最喜欢曼瑟·奥尔森,喜欢跟随他强大的逻辑。被他一路牵引到最终结果。不过我相信你问的应是我最喜欢哪个小说作者,基本上没有特别喜欢的。尤其是童话作者,我很庆幸小时候没书看,避免了受童话那种逻辑混乱书籍的荼毒。”
秦暮听得哭笑不得,刚想反驳,安迪就又抢着道:“考虑到跟我同龄的女孩子很多还靠着爸妈生活,而我能承担起供养弟弟的责任,还是挺值得骄傲的。所以你不用善意回避这个我未来将长姐如母的话题。”
“既然……我继续说四个建议。一、今晚上住市区,不去黛山;二、明天领了人就走,不要在黛山转悠;三、看到你弟弟身上与你相似的特征,不要举一反三;四、有情绪立刻跟我说,不要见外,我很愿意帮你分担,除了银行密码之类的可以不说。k?”
“k。”安迪心里忽然很踏实,感觉身边又多了一个依靠,“黛山的野生甲鱼表示情绪稳定,避免一场杀身之祸了。为什么你与其他独生子女不一样,似乎少了点儿骄纵。”
“我父亲在我初中的时候去世了,我母亲整日郁郁寡欢,在我上大学前也撒手人寰了。哪来娇纵气。”
安迪闻言有点沉默下来,似乎感觉自己说错话。
“安迪跟我投缘,所以话多?”秦暮见状感觉挑起话头,免得车里太沉闷显得很尴尬。
“是。”
“女孩子能不能矜持点儿?”
“有必要考验彼此的智商吗?”
“这与考验智商没关系,你这山楂树,哈哈。我以后慢慢培养你。”
“萝莉养成计划?”
秦暮只能无奈地笑。
安迪与秦暮到了黛山县所属的市,这里虽然是安迪的家乡,可秦暮比安迪更熟悉。在魏渭的记忆里他有生意在此地。秦暮下高速就直接去了一家魏渭常住的酒店,登记入住。安迪做甩手掌柜,背着手看秦暮登记。等接待递回她的护照与秦暮的身份证,她好奇地拿来奇点的身份证细看。“你1975年生。竟然比我大四年。”
“我跟你说过我没比你大,你看来没相信。是不是我太显年轻了。”秦暮也看安迪的护照,彼此一点儿都不客气。
“我的生日其实应该在6月,前不久才知道的。生年倒是没弄错。”
闻言,柜台里面的接待一脸诧异地看了他们俩一眼,递来两个房间的钥匙卡。安迪拿了钥匙卡就走,她刚才听到暌违多年的乡音,瞬间触发她藏在脑袋深处的黑色记忆包,她唯有一躲了之,免得待在酒店的大厅里,到处都能听到本地人的喧哗。可是,明天怎么办,明天即将密集听到的,都是正宗黛山的乡音,她从出生便已熟悉的乡音。在她的记忆中,乡音并不美好,充满下作的低级的粗糙的无礼的浑浊的暴戾的词汇,那些词汇是如此熟悉,她从小就在那些词汇中长大,只要有环境,她也是张嘴就来。那些词汇,她长大后不得不以闭嘴不言才能克制出口成脏。可是,今天才一接触,那些词汇已经排山倒海涌到嘴边,其他的记忆更是无边无涯,仿若受到催眠。她刚才就想给诧异看他们的接待一句损话呢,好不容易才忍住。她迫切地想要做一个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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