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恩惠人其实不坏,刚从首都调到我们这个类似于运城某县城的市里,自身就是一种骄傲的姿态,就因为他从首都回来的,所以他和我们聊天的时候总会说“我在北京出警的时候”“我在北京中队的时候”“我们中队之前的伙食”等类似于这种话。久而久之,整个中队没有人爱见他了,他自己把自己孤立了。
帮苏恩惠打架只是因为他是现役的消防员,而对面是合同制消防员。所有的现役消防员内心都有一种“自己窝里怎么斗都行,但是对外的时候肯定团结”,不能让“外人”欺负我们这“自己人”,后来证明这些想法是错误的,不管是现役消防员,还是只为厂区站哨的合同制消防员,大家住在一栋楼上,大家就是一起的,不分里外。
和苏恩惠关系的缓和,甚至亲近,有那么几件事。首先他和合同制打架的时候,所有人都帮他,他自己内心也知道大家关键时候还是帮他的;第二件事就是他带的新兵下队后,大家凡是新兵问题,还会拉着他一起商量的;第三件事是他的父亲因为要做手术,而苏恩惠家的条件没有那么好,可以说还是比较艰苦的,我们几个同批兵,再不爱见他,但是何队说了这件事之后,大家还是给他凑了钱,并且怂恿我去把钱给何队。何队坐在办公室,看着我给他的钱,何队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说“替苏恩惠谢谢大家”,我想这可能也是何队对我们几个的一个考验吧,毕竟大家都是战友,以后还会一起出警,出警现场的事都是不可预测的,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大家都是一个中队的兵,何队不希望还没战斗,自己中队的凝聚力就散了。
大家生活在一栋楼上,现役消防员,干部和兵加起来也就20个人,天天在一起生活,再大的矛盾大家彼此都会因为偶尔的一件事而和解,甚至亲如兄弟。我对苏恩惠的想法,从开始的时候不爱见,到我调走的时候,苏恩惠抱着我哭,甚至到现在我们经常的联系,他结婚,还专门请假跑到朔州参加。没有谁和谁是一辈子的仇人的。
我下到三中队就住在战斗一班,苏恩惠调到三中队,也住在战斗一班。我7月底下队,他8月调过来。可以说,我在消防队的生涯,是和苏恩惠一起住过来的。一个家住4个人,其他两个人走了,又来两个,唯独我和苏恩惠没有走,一直住在一个家。
我还记得我调走的那天,我妈要来接我,当我妈还没来得时候,电铃响了,抢险,何队不在中队,关队带队出警,关队不想让我出警,我还是自己要求出警,我说“我的调令下来了,但是我的档案还在总队,我还是消防员,而且,我也想最后出次警”。我坐在苏恩惠开的抢险车上,苏恩惠一路都念叨着“渊啊,你调走了,我咋办呀”这个警是去洗沙池打捞尸体,半路上何队打了电话,狠狠的骂了关队,骂了值班班长苏恩惠。然后把我放在半路,等着何队来接我。
我回到中队,坐在1号车库门口,何队和我聊天,我等着我妈来,但是心里想的却是出警的他们,他们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在我妈刚到的时候,出警的人回来了,他们回来的速度好比出警的速度,就因为他们想再见我一面,车入库后,苏恩惠冲下来,抱着我,然后流着泪。我就想着,“苏恩惠,我一直都只喊你大名,从来没有向你喊一声苏班,我就想喊你一声苏班”。我坐上离别的车,放下车窗,喊了句“苏班!我走了!你出警一定要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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