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晨曦,透过薄薄的秋雾,投落在粼粼的潭面上,也落在了潭中那少年的身上。
药子衿双目紧闭,昨日药尘在他面前演练的每一剑,每一式,全都不断在他脑海中重现,手上的那柄凡铁剑随之舞动,极力模仿着药尘的剑路。潭水及胸,药子衿的每一次出剑,都要受到水流的重重阻碍。这浑重的阻力让他觉得手上握着的仿佛并非是一柄普通的铁剑,而是重若千斤的顽石。错非药子衿抓得紧,只怕这铁剑早已脱手而去了。
潭岸上,药尘白衫依旧,只是昨天那头随意散披着的长发今日用了一条金边蓝布束作一个道髻,上插一支翠色玉簪。虽无昨日那般自然随性,但那股出尘的气息却是愈发地浓厚。
他静静地望着潭中的药子衿,一双眼睛略显迷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日,药子衿大清早的抱着剑来到小谷时,却发现药尘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药尘看见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在小潭里找一个比之前要深一些的地方去练剑。药子衿自然不会多想什么,脱下上裳,便依着药尘的吩咐,寻了个位置练剑。然而,当他真正开始时,才发现这其中增加的难度远非一丁半点。
药子衿忽地轻喝一声,手中铁剑剑锋急转,一手上撩猛然挥出,溅起了朵朵水花,正是《离荒焚心剑》中颇为凌厉的一剑,“燎月”。药尘昨日的训话谨记于心,药子衿不再刻意去追求挥剑无澜,而是顺其自然地演练出《离荒焚心剑》的剑式。只是,在这潭水的重重束缚下,药子衿最终还是坚持不住,那铁剑才露出半截于水,便已脱手落下,沉入潭中。
药尘见状,便轻喝道:“好了,就到此为止先吧!子衿,你且先上来歇一会。”
药子衿听见药尘的话,便连忙应了一声,随即便潜入水下捡起铁剑,转身返回岸上。药尘见他浑身湿透,在清晨的秋风里有些瑟瑟发抖的模样,不禁摇头笑了笑。他运起法诀,上前几步,又是替他将身上的潭水烘干。也不知是否因为昨日至毒逆冲了腑脉的关系,今日才练了一会,药子衿便已觉得疲惫不堪,双手发麻了。
看着药子衿一脸疲态,药尘忽地淡然问道:“昨夜你跟楠丫头上哪去了?”
药子衿这会正喘着气,听得药尘忽然这般发问,却是莫名地呛了一口气,那张清秀的脸顿时咳得一片通红。他尴尬地望着药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师傅,你,你怎么知道的?”
药尘嗤笑一声,道:“为师还不清楚那丫头的性子吗?就知道她定不会好生安分些,所以我昨夜特意过了静心堂一趟,结果……哼,莫要说她了,连你也不在你的房舍内!”
药子衿无奈地苦笑一声,低声答道:“昨夜,小师妹偷偷地跟着我,去了药谷那边。”
“药谷?”药尘蓦地盯着药子衿,语气里不由多了几分沉重:“你身上的毒又发作了?”
药子衿低着头,静默了几息,终究还是在药尘关切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
“那你为何不早说?”药尘看着这个自己颇是钟爱的弟子,声音了不由多了几分怅然。
药子衿又是迟疑了几分,低声应道:“弟子已经在药兽那里讨了药材,便不想再让师傅您担心。”
闻言,药尘顿时长叹一声,他揉了揉药子衿的头,柔声道:“傻孩子,你是我的弟子,为师若不担心你,还能担心谁去!”
“师傅…”听得药尘这番话,药子衿心中只觉一股暖流淌过。
又是轻叹一声,药尘继续问道:“说吧,是什么时候的事,昨天么?”
嗯,昨日午后,”药子衿低着头,轻声答道:“昨日修行《焚天明心诀》时,弟子体内的两大至毒突然冒出,逆冲了一下脉络,之后弟子就不省人事了。等到醒过来时,发现除了身子有些亏虚以外,又没什么问题了。”
“逆冲了腑脉?难怪你今日的状态比昨日要差了不少。”眉头轻皱了一下,药尘又说道:“来,把手伸出来。”待药子衿伸出左手后,药尘便把手搭在他手腕上,双目微合,一缕若有若无的真气在药尘的驱御下,顺着药子衿的脉络游遍全身。
为药子衿探过一次脉后,药尘慢慢睁开双眼,有些讶异地问道:“你突破到‘焚心’第五境了?”
药子衿不由一愣,不是药尘这会问起,他还真的把这事给忘了。他应了一声,说道:“嗯,昨日修行时刚刚突破,这两大至毒就开始反噬了。”
药尘看着他,许久之后却是苦叹一声,幽幽的叹息声里不知道蕴着多少情绪。
沉默了一会,药尘才开口说道:“罢了,罢了。今日便先到这里为止吧。这两日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等好了以后,每天早上先到刚才的水深里练习一番《离荒焚心剑》,然后再在岸上练一遍。”
“是。”
见药子衿应下了,药尘轻吟一声,又问道:“昨日给你的那份法诀,你背下了么?”药子衿闻言,登时一怔,他这才记起那份被自己藏紧了的口诀,当下有些羞赧地答道:“没,没有,弟子昨夜从药谷那边回来后,还没有空去背,还请师傅见谅。”
药子衿听过,呵呵一笑,说道:“有什么好见谅的,不就是忘了一宿而已么。”他拍了拍药子衿的肩头,继续说:“不过那份口诀你还是要赶快记好,《离荒焚心剑》不仅是一部剑法,里面还有几道是剑道法术,如‘燎月’,‘烛离’,这些都是要与法诀相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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