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之资,若是拜入我的门下,无需多少年,你必能向你该杀之人挥下屠刀!”易闲看着药子衿,沉声说道。
“你、你是要我投靠毒宗?”药子衿目光愕然,完全没有猜料到易闲的念头。待得他回过神来时,当下便大叫道:“不可能!我就是死也不会加入你们毒宗的!纵然我体内的奇毒现在就毒发,我也不会投靠于你!”
“那你不想为你药神谷的同门报仇了吗?”易闲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药子衿愣愣地看着他,面上的神色一阵变幻,或怨恨、或悲恸……但这一切,最终都化作了那一抹抹不去的苦涩:“想又如何?可我终究还是药神谷的人,便做不得此等欺师灭祖之事!”
“药神谷已经没了。”易闲冷漠的目光依旧留在他的脸上,不依不挠地继续说着,冰冷的话语再一次袭向药子衿内心的绝望处,不带半分委婉。
药子衿闻言,却是不由得闭上了双眼,脑海中那一幅幅他最不愿回忆起的画面,而今再次涌上了他的心头,化作无尽的轮回心魔,让他再一次经受那痛不欲生的苦难。
许久,只听得他微微啜泣了一声,睁开了那双已经失去了所有光泽的眼睛:“我还是药神谷的弟子!”
“我终究还是药神谷的弟子啊!”这一遍坚定地重复,不像是说与易闲听,而似是在提醒着自己那最后的一些坚持。
“迂腐!”易闲当即冷哼一声,锐利的目光似是一把匕首一般,直刺到药子衿的胸口,寒冷的声音响到:“你是药神谷的弟子又如何?你是药神谷的弟子,你就能活下去吗?你是药神谷的弟子,你就会能大仇得报吗?你是药神谷的弟子,药神谷就不会灭亡吗?”
“醒醒吧!药神谷已经没了,这世上又有谁还会记得你?又有谁会在意你的坚持?不要以为有了因果循环、业劫轮回,自己便什么都不用做了!业劫相报,也是由人行事,种因而果。一切的一切,唯有你肯动手了,种下了一处因,而后这才导致下一刻他的果!”
药子衿木然地看着易闲,也不知道有没有讲这话记入心中。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位掌握着魔道巨阀的的老者,忽地沉声说道:“你要我拜入你门下究竟是为了什么?若我向毒宗立下了屠刀,那与你又有什么好处?”
这一次,却是轮到易闲微微失神了。对啊!如此一来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他只不过是看见了药子衿的时候,忽然间,觉得他有可能成长到为药神谷报仇雪恨的那种地步而已。
他沉默地望了一会药子衿,才淡淡地说道:“赵应天屠戮了你们药神谷,这已是不争的事实。而在毒宗内部,我们之间也并未是铁桶一片,我当得这毒宗的宗主,那赵应天自然是不服,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想要谋夺我的宗主之位。虽然我有能力将他稳稳压制着,可是我到现在却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弟子来压他的门生一头。”
“也因为这样,很多时候,他已经不再正面与我相争,而是通过他的徒弟来拉拢宗内的各份力量。尽管我依旧是担着这宗主之职,却不能与一个小辈相争,如此一来,我在毒宗的势力就会逐渐地被他们师徒俩蚕食。”
“我和你,而今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便是赵应天!”
“那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我这个正道弟子?”药子衿面上露出了一丝嘲讽。
“你当我收徒弟是随便在个坑里拔一株萝卜吗?那些资质寻常的,先别说他们起步晚,根本就追不上赵应天的那个宝贝徒弟了,就是我能不能看上眼还是个未知之数!”易闲冷哼一声,话里带着丝丝的傲然。
药子衿听罢,却是忽地嗤笑一声:“你不觉得这样很荒谬么?一个药神谷的叛徒,身兼魔道毒宗宗主之职,却在劝说着另一个药神谷弟子加入毒宗,拜入他的门下,为他效力,然后又答应他保证他会有实力毁去毒宗为药神谷报仇?”
易闲听着药子衿冰冷的讥讽,并没有答话。他面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那般漠然地看着药子衿,而后淡淡地问了一句:“那你答不答应?”
“不可能!”药子衿当下冷喝一声,面带一丝苦涩,咬着牙恨恨地说着:“我身为正道弟子,岂得如此离经叛道,加入魔道毒宗门下,为尔等妖邪之人效力?而且你毒宗与我有血海深仇,要我加入毒宗,拜入你这个药神谷的叛徒门下,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被药子衿左一句叛徒,右一句叛徒地叫着,易闲也不由生出一丝怒意,他寒声说道:“你别忘了,就是我这个药神谷叛徒将你救回来的!”
“可我身中奇毒,你救我又有何用?反正不出数月,我还是会死的,还倒不如让我死在药神谷中罢了。”药子衿惨然一笑,他轻轻地闭上双眼,像是有些疲倦了的样子。
易闲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郎,这副倔强的模样,仿佛打开了他心中尘封多年了的记忆,让他没由来的一阵烦躁:“可你别忘了,这里是毒宗,我若不想让你死的话,便总会能找到办法的!”
药子衿没有回答,他静静地倚着身后冰冷的墙壁,宛如一尊伤心的雕塑。沉默了许久以后,他突然挣扎着站了起来,扶靠着墙,一步一步地向着门外走去。
“你要干什么?”易闲望着那个了无生机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药子衿停下了脚步,迟疑了片刻,头也不回地扔下了一句:“回药神谷!死在那里,总比死在这里强。”说罢,他又复迈出轻飘飘的脚步,一步又一步地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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