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子衿蜷缩在地,浑身颤抖着,身上的痛楚让他失却了所有的力气,这种无法动弹感觉,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更是一种煎熬。
他身上的那三只蛊虫已经彻底地蛰伏起来了,可是,被林疆强行灌下的那枚蛊毒药丸依旧在发作着,腑脏中那股强烈的酥痒之意让他痛不欲生,恨不得将自己剖开,把那些痒痛难忍的地方,一刀一刀地剔下。
同时,他胸前的肋骨也被林疆踢断了好几根,断裂的骨茬子压在药子衿的肺叶上,让他每一次呼吸时,张开的心肺都似乎要被那几根骨茬刺透。
药子衿死死地咬着牙关,强忍着所有的痛苦,面上的脸色也早已化作了一片枯寂的惨白,没有一丝血色。那双猩红的眼眸,带着浓烈的恨意,恍若是被投入修罗道中的修罗厉鬼的血瞳一般。
或许,化身修罗以后,他便不用忍受这些痛苦了吧?
药子衿苦忍着痛楚,默念起《焚天明心诀》的法门,一道炽热的气息随之在丹田中缓缓流出,让他不由微微地感到了一丝放松。但是,那炙热的真元才刚流转筋脉中时,药子衿登时又感到一股痛意传出,恍若有无数柄被烧烫了的利刃在上面慢慢滑过,让他生生截停了心法的运转。
自从那日在陆浑天尺下死里逃生之后,药子衿体内的筋脉便已受到了重创,再加上这几日饱受林疆的折磨,令之更是雪上加霜,几近破碎断裂之境,一直都未能恢复过来。
药子衿此时正痛苦难忍,他只希望能有一丝真元可以运转开来,助他稍稍压制一下体内的蛊毒,好能减轻一下他此刻正在苦忍着的噬腑之痛。否则,这源源不断的苦痛当真会让他彻底崩溃。
我不求倾世法力,我只求一丝能熬过眼前之痛的真元!只要一丝!
药子衿不停地重复运转着心诀,尽管腑脉上的疼痛让他更加难受,但也总好过只是在眼睁睁地苦忍着那缕蛊毒的侵噬,自己却无能为力。然而,每一次运行《焚天明心诀》时,筋脉上的痛楚都让他心神失守,难以继续下去。豆大的汗水将他身上的衣服彻底打湿,就连地上碎裂的砖石也渐渐地出现了一抹深色的汗印。
不知道尝试了多少遍,筋脉与内腑的剧痛让药子衿的神智不禁有些模糊起来。昏沉的脑海中,只余下了两个念头:痛、恨!痛体肤之苦、痛腑脉之疼、痛药神谷之殇!恨那林疆、恨灭谷之敌、恨苍天不公!
浑噩间,药子衿却是蓦地感觉到一丝阴凉的气息在丹田中冉冉生出,缓慢地注入到那已残破不堪的脉络当中。不同先前的,这股冰凉的气息流转到筋脉里的时候,竟是没有引起那种寸寸欲断的痛楚,反倒还让药子衿感到了几分异样的舒适之感。就如同是一个迷失在荒漠中几近渴死的人,忽然痛饮下一罐凉水的酣畅!
渐渐地,那丝冰凉的气息在药子衿的体内运行了一个周天,又重新归于丹田之内。筋脉被一层清凉之意紧紧包裹着,让药子衿不由有些放松,仿佛就连那一道蛊毒带来的痛苦也似乎有所消减。
药子衿微微清醒,他当即便连忙内视丹田,想要查看方才流过的那一丝清凉是什么。可当他看清了丹田中新生的那一道真气时,才恢复了一丝血色的脸上再度化作一片苍白。
这、这分明是《明王炼心经》所凝的真气啊!
自幼便受到正道思想熏陶的药子衿,深知门户之见在正道各派都是一处禁忌,他又如何忍受得了自己的体内蕴藏一丝魔道真元?没有丝毫多想,他当下便运起一丝微弱的炙热真元,将那一道冰凉的真气生生震散。
“哼!”随着药子衿的一声闷哼,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喷出,落在面前的石砖之上,溅出了一朵血色的小花。药子衿此刻只觉胸口一阵发堵,那道阴凉的真气被震散之后,混乱的气息当即沿着筋脉逆冲而上,在他的脉络里疯狂肆虐着。
不仅如此,当那丝真气散去以后,药子衿体内的那道蛊毒仿佛又活了过来,钻心的痒痛之感瞬间又清晰起来,不停地涌入他的脑中。
“啊!”
百虫噬身!那无尽的痛苦登时让药子衿在地上翻滚起来,他扯开自己的上裳,状若癫狂地在身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眼观明王苦狱,耳闻三生悲语,鼻嗅孽业难息,口讷持道法窍,身种诸念魔相……”
“苦痛蕴纳于心,无相无形,本不为存,盖凡世不悟……”
恍如一声黄钟大音,那篇《明王炼心经》的经文在药子衿的心头轰然响起。没有丝毫的戾意与煞气,石榻上的这副经文全然不似魔经邪诀那般阴森邪魅,反而蕴含着缕缕大道中正的梵音,让人不禁生出一丝膜顶之意。
药子衿咬了咬舌尖,令自己的神智清醒过来。他连忙恪守本心,不为脑海中的经文梵音所动。在他眼内,这一篇经文竟是能在自己脑中显化,蛊惑自己的道心,不是魔文妖经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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