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的话音未落,只见娄氏已满脸怒气,走了进来,见了贾代善和史彦,也不见礼,只是说道:“哥哥嫂子,你兄弟如今不在家,只留下这一个孽障,究竟他又是哪里不好?惹得哥哥嫂子,如此大动肝火的教训他?便是教训,也该由我来吧?!”
史彦知道,贾代善不便和她争吵,只得忙迎上来,笑道:“妹妹何必大动肝火?有什么事,慢慢说也是一样。”
娄氏依然怒气不息,道:“我年纪轻轻的,丈夫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只能守着这一棵独苗过日子,便是娇惯了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哥哥嫂子若是看我们母子不顺眼,只管撵出去就是了。如今老爷太太都不在了,我们靠着哥哥嫂子生活,还能有什么敢乱说的?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不懂事,只不过教训了一下奴仆,就值得哥哥嫂子也教训他一顿吗?”
史彦偷眼望向贾代善,只见贾代善的脸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忙道:“妹妹这话说的有些不应该,我们都是女人家,懂些什么?教育子侄的事,自然应该男子汉来。既是兄弟不在家,你哥哥作为攸儿的伯父,就该担起这个责任来。更何况,我们方才都在这里听着,你哥哥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攸儿,不可无辜责打奴仆,咱们贾家,向来都是宽厚以待下人。攸儿因年幼,不大懂事些,故而就哭了。何尝又说别的了?你不信,只问问房里这些人。”
娄氏冷笑一声,道:“如今没了老爷太太,你兄弟又不在家,家里自然是哥哥嫂子一手遮天了,就像太太房里的东西,如今都到哪里去了,还不都是哥哥嫂子一手安排的?我们哪里有资格知道?自然只能由着哥哥嫂子摆布就是了。”
史彦登时也心头火气,冷笑道:“妹妹此来,究竟是为了攸儿之事,还是为了太太房里的东西?再说,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妹妹,按照本朝的规矩,母亲的东西,只能留给亲生的子女。”
娄氏道:“老爷和太太的东西,都在一处放着,哪件是老爷的?哪件又是太太的,哪里说得清楚?便是太太的东西,我们母子没份儿,老爷的东西,也未必不该给我们一些吧?如今太太的丫头,都散出去了,那些东西,也该有个说法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贾代善,再也忍不住了,怒道:“既是如此,明儿就请了族中人和舅舅们来,好好说一说,就将这个家分了,随你们怎么过去,也就是了。”又喝令云梦道:“送你二奶奶出去!”
云梦忙走上来,对娄氏道:“二奶奶,天色已晚,我这里有玻璃绣球灯,最是明亮的,就送与二奶奶拿了去照路,如何?”说着,便拿了玻璃绣球灯,搀了娄氏的胳膊,和楚枝、楚华等人,一起将娄氏送了出去。
贾代善气得已是浑身发抖,怒道:“你往常说这女人不讲理,我还没当真,今儿真算领教了。一个做弟媳妇的,跑进来和大伯子当面吵架,成什么样子?若是让亲戚家知道了,咱们家就成了笑话了!我记得她刚嫁进来时,看着极是温顺好性儿的,怎么如今竟翻过来了?”
史彦也惹了一肚子的火,便冷笑道:“你没听听她的话?竟不是为了攸儿的事,原是因为还惦记着家里的东西。如今见将太太房里的丫头都散出去了,自然又担忧起来,生恐我们独吞了,故而找茬子来闹。”
贾代善亦冷笑道:“既是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想要么?我偏让她要不着!明儿就请了族中的人来,分家给她看,我倒要看看,她能分到些什么?”
史彦听得心内疑惑,忙看贾代善一眼,道:“你又做了什么打算?”
贾代善冷笑道:“你明儿看着就明白了。”
史彦叹道:“难道真的分家吗?依我说,还是等到咱们孝期满了,回了京城再说。”
贾代善道:“此时分家,也没什么不好的。回到京城,我也该忙公事了,哪里还为这些事操心烦恼。”
史彦便不说话了。等云梦等人回来,便命她们拿了饭来,夫妻二人吃了。
第二天,贾代善便找了族中的几位长辈和陈夫人娘家的兄弟陈集,将家里的账本与田契地契,都拿了出来。因娄氏不便抛头露面,只得将自己的乳父老胡头派来,代替自己这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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