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最容易成为朋友的人,往往都是有着近乎相同经历的人。
所以,柳如夏已几乎把孤星当成了自己唯一的朋友,甚至是除父亲外唯一亲近的人。
因为他们都一样孤独,一样没有朋友。
他们的世界里,缺少了太多的欢乐。
“我想听你再抚琴而唱。”
孤星忽然望向柳如夏,目光中多了一丝温柔。
柳如夏的目光跟他相对,却突然低头。
她转身在琴前坐下。
“你......想听什么?”
“你弹什么,我听什么。”
柳如夏略一沉吟,抬起纤手,往弦间落下。
琴声顿起。
歌声亦趋。
“一阙新词,说尽平生意。”
“半盏薄酒寄相思,归云一去无迹。”
“飘零满地黄花,暗随流水天涯。”
“旧时堂前飞燕,已谢昨日烟霞。”
唱的是清平乐调。
词曲间亦难掩幽幽的哀怨。
这种哀怨在柳如夏的琴间口中表达出来,更添一份难言的凄冷孤寂。
天边不知何时升起了一弯新月。
月光照上了孤星。
他的身子半边在明,半边在暗。
但他的脸依旧隐在黑暗之中。
词曲已毕,歌声已歇。
柳如夏站了起来,走向窗前。
“你......是不是又该走了?”
“嗯。”
“你......什么时候会再来?”
“或许明晚,或许......”
孤星顿了一下。
“只要我有空,一定还会再来。”
说完这句话,孤星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对面的屋脊之后。
柳如夏呆呆的望着虚空,久久才轻叹一口气。
轩窗也在一声轻响中关闭。
孤星其实并没有走远。
他隐伏在在黑暗中,望着柳如夏的身影在窗纸上消失。
他的目光中忽然出现一丝难以掩饰的复杂神色。
这种神色中仿佛夹杂着一丝欣喜,一丝兴奋,一丝温柔,一丝柔情。
他终于转身跃下屋脊,翻过高墙。
墙外是一片竹林。
竹叶已经干枯,在秋风中簌簌颤抖。
他一落地,忽然身形骤停,静立不动。
他的眼神突然一凛,射出一道精光,射向三丈外的某处。
有人。
这是他脑中瞬间闪现的一个念头。
夜色掩映。
他虽看不到对方的具体位置,却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危险气息。
这是一种本能,一种预知危险的本能。
就如同野兽能预知潜在的危险一样。
他的瞳孔不由收缩,身上的肌肉一瞬间全部绷紧。
突然,他眼睛一眯。
因为三丈外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人影有些清瘦,却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两个人对立,身上的气势愈盛。
没有人动,没有人说话。
只有神经更加绷紧,目光更加炽亮。
他们之间无疑已开始了一种无形的比拼。
不比武功,只比杀气。
杀气有时也算是修为的一种。
杀气凌厉的人,通常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杀人愈多,胜绩愈高,杀气愈强。
这个道理几乎人人都明白。
不明白的人,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江湖人。
杀气虽然是无形的,但有时一样能伤人。
当杀气足够强时,那种威压就足以令对手心胆俱丧,不战而败。
孤星的右手青筋暴起,食指微动。
仿佛随时会摸向腰间的刀,那柄玩具一般的短刀。
可是对面那人身上的气势却忽然一变。
“我叫肖逸。”
孤星想不到那人竟然会开口说话。
说话间他身上的气势也随之一缓。
孤星不由一怔。
无论怎样的高手,都绝不敢随意在对决的时候突然分神。
说话同样也是分神。
分神就意味着会泄气。
这种对峙,最忌讳的当然也是这一点。
一旦泄气,往往就会露出破绽。
这种破绽,有时意味的就是胜负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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