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透金瓶,无限仙风,月下人微醉。
明月初照,金樽美酒,醉卧花阴。
有花,有酒,有月。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这岂非正是人生一件快事。
“醉花阴”之所以出名,不只因为它是美酒,更因为一种规矩。
卖酒的规矩。
这种规矩至少已经延续了十年。
从来没有人打破过这个规矩。
规矩有时候也是一种手段。
尤其对于生意人而言。
这种手段就是限量售酒。
每天仅卖十斤酒,而且只限醉花阴。
至于其他的酒,想喝多少就有多少,大可以不醉不归。
定了十斤,就是十斤。
一两不会多,一两也不会少。
十斤售罄,纵然你豪掷千金,一样不卖。
这种规矩很怪,但正因为怪,所以出名。
也使得“醉花阴”的名气传播的更远。
孤星站在醉仙阁的柜台前,看着手下不停拨弄算盘的酒楼掌柜。
他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醉花阴”。
即使他想喝,恐怕也只能得到一句“明日请早”。
掌柜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一只手飞快的拨弄算珠,一只手不停的在账本上写着数字。
算珠相击,叮咣直响,如同奏响了一曲乐律。
孤星并没有打断他,但他还是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眼望向孤星。
孤星的神色并不阴沉,但掌柜还是明显的面色一怔,仿佛周身打了一个冷颤。
因为他从孤星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这股寒意仿佛来自孤星的身上,又仿佛来自孤星的眼睛。
这是一种仿佛死亡般冰冷的寒意,只要看一眼,就仿佛透入了心底。
以他数十年阅人的经历,当然看得出孤星的不寻常之处。
所以他立即赔上了笑脸,脸上原本的惊骇页一瞬间一扫而光。
这也是他从商多年练就出来的一种本事,一种可以随时转换自己面目的本事。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孤星没有说话,却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一张价值一百两的银票。
他把银票摊开,摊在了桌上。
银票竟然只有半张。
一块一百两的银锭分成两半,当然还是一百两,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分成两半,就会变得一文不值,最多只能算是一张纸。
这样的银票,扔在街上,恐怕也没有人会去多看一眼。
孤星既不是无知孩童,更不是痴狂傻子,他当然很清楚这一点。
但他的脸上神色如旧,丝毫看不出一点开玩笑的样子。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人或许不会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但掌柜却显然很清楚。
因为他看见这半张银票的瞬间,眼中就突然发出了光,欣喜的光。
他的面上同时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喜色。
因为他知道,这半张银票很快就会变成一张完整的银票。
而另外的半张银票,此刻就躺在他的怀中。
两个半张的银票凑在一起,就是一张价值一百两整的银票。
虽然醉仙阁的生意十分红火,但一百两银子却仍然足以抵得上他一天的收入。
他几乎以极快的速度从怀中摸出了另外半张银票,展开来,推了过去。
两张银票合而为一。
孤星看了一眼,再没有伸手去拿起银票,甚至连看都没有再看一眼。
掌柜已经从柜台后转了出来,亲自领着孤星往楼上的一间客房走去。
他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又从怀中摸出了一只信封。
信封密封,火漆完整,显然还未开启过。
信封上没有字,连一个印记也没有。
“那位客官吩咐,见到手里持有另外半张银票的人,就把这封信交给他。”
掌柜显然也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所以一张口就已交代了信的来源。
孤星当然知道这封信是谁所留。
因为这本来就是他们早已约定好的。
“这封信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孤星抬起头,望向掌柜。
“三天前。”
孤星眼角一跳,心头忽然产生一丝不详的感觉。
“除了这封信,他还有没有留下其他的话?”
掌柜摇头。
“他将信和银票交给我时,只说不久后会有一个人拿着另外半张银票来找我,并让我把信交给来人,并说道这一百两银票就是给我的酬劳,话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人群里。”
“他当时的神情有什么异样?”
掌柜皱起了眉,仔细的回忆着。
“当时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阴郁,仿佛正面临着什么麻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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