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擎苍,地盘黄,急雨之会渺茫茫。
……
赤丹元年,九月初五酉时初。穹苍峰下,一块巨石旁,两株约莫十丈的百年苍松巍然而立,傲然对视。
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方小景。然,奇的是其方圆十里内竟再无生机,只见那粗如半老徐娘老腰一般的树桩上琐碎的挂着几条久经岁月的妊娠纹,丑陋无比,却蕴藏新生。
忽地,气温开始躁动,黑云压顶,云深不知处传来一声怒吼“轰隆!”霎时,阴风四起,枯叶狂飞,两株古苍好似泼妇一般舞爪互撕,好生聒噪。
未见胜负,一道惊雷挟着狂风刹那即至,不偏不倚正好击中其中一株古苍,当即拦腰劈断,八丈余的断木顺势往另一古苍倒去,其势迅如霹雳离弦,猛若困兽脱笼,生生将另一株古苍轰然推倒。因其十里无生机,古苍又粗重如磐,一番动静,竟颇有一番震天动地之势。
古苍双双倒塌之时,亦为黑云最密之时,狂风最盛之时,灰暗的云层好似久积不泄的膀胱突然被捅破了一个窟窿,雨,瞬时倾盆而至。
狂雨无情地冲刷着“大战”后的断木残根,哀嚎声、拍打声、撕裂声,伴随着杂乱无章的怒吼声不绝于耳……殊不知,巨石下,却极其违和地冒出了一棵新芽,在急雨瓢泼中毅然挺直了脊梁。
穹苍峰顶,温度极低,常年雨雪交加,狂风不绝,寸草不生。若常人于此,呼吸之间便可被狂风撕作碎屑,饶是一名武者,也难以撑过一盏茶的功夫。
在这泯灭生灵的绝境,竟有两人相约而至……
“老剑,十年不见,你还是这般欠揍模样。”中气十足的男性声音传来,丝毫没因为呼啸的风雪而掩盖住声音的穿透力。
说话者是一名身高八尺,身形魁梧,着白色貂裘大衣,肩披墨色蛇皮披风的中年男子,中长乱发,浓眉冷目,一脸横肉,左侧颧骨处有一道长约十公分的伤疤,年龄约莫五十上下。
男子此刻正手持一把长约六尺,宽逾一尺的雕蛇巨剑傲立于风雪之中,不怒自威,任凭雨雪肆虐,却不曾颤动分毫。只见他一双鹰目凝视着前方,顺其目光所至,除了交加的雨雪,却觅不到任何人影。从入雪三分的巨剑旁地面裂开的纹路来看,这把巨剑,不亚于千斤之重。
此人,正是当今穹苍九录之盘蛇录排行第二的真丹古国四大氏族之一的北堂氏族族长——北堂绝。而那把雕蛇巨剑乃是神兵录排行第十的盘蛇巨剑,盘蛇剑由金刚石凝聚王蛇胆汁而铸,剑柄处则由王蛇蛇皮包裹,通体呈墨青色,用于防守,固若金汤。
“……”除了狂躁的风、雨、雪的声音,已过了半刻,却没有任何回应。不禁让人怀疑这峰顶是否再无旁人,是北堂绝在自言自语?
再看向北堂绝,却仍立若苍松,不为所动,完全不因无人回应而急躁。
又过了少倾,忽见北堂绝鹰目涌动,面色愈发凝重。
还未捕捉到任何人影,只一声清脆入云的“战!”破风而来,话音未落,一道寒芒却已疾驰到北堂绝眼前。千钧一发之际,巨剑却不知何时已被北堂绝拔地而起。
“当!”一声巨响,双人双剑猛烈撞击在一起,只留下尖锐刺耳的金属碰撞回音和剧颤的空气,以及因巨力拔剑而带飞的雪泥。
这时才将将看清来人面貌,是一名身高相差无几,体型修长,一头及肩银发,身着挂满补丁的灰色粗布衫的中年男子。
男子面容冷峻,眼神深邃,刀削一般的面庞轮廓分明,若不是眼角及两颊的皱纹,竟教人难以相信这人不是个风华美少年。只见他手握一把长约五尺,宽约两寸的长剑正与北堂绝相持不下。
这把剑整体以银蓝色为主,剑柄是由产自穹苍峰巅危崖边上的昂贵的蓝锥石镶嵌而成,饶是在雨雪交加的峰巅,也掩盖不住它幽幽舞动的蓝焰光芒。
剑身则是由数万年前穹苍峰火山爆发时产生的火山金刚石精炼铸造而成,火山金刚石硬度比普通金刚石还要硬上一倍,更何况是真丹第一高峰穹苍峰的火山熔岩金刚石,故而铸造过程难若登天。
剑刃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为了方便持剑人使用,剑柄处还使用了来自于烛天古国的上等布料真丝素缎做包裹。
相传由于该剑在取材、铸造和完工时都恰逢天公饮泣,急雨连绵,且其通体呈幽蓝的银光故得名——雨幽剑。
天下有此一说“剑极雨幽,霸绝九州”,而据穹苍九录记载,持有神兵录排行第一的雨幽剑之人,乃是当今盘蛇录排名第一的剑神——古来决!
莫非,此人就是传说中的剑神?
“啐,老剑,你这老家伙,还是一样能动手绝不动口,常年居我盘蛇之上,又生得一副欠揍样!我今日必败你不可!”北堂绝嘶吼道。
古来决露出轻蔑的神情,似笑非笑,果不是惜字如金。随着一声断喝,回身一跃,轻身一点,剑招再至。
“嗬!好招!”北堂绝虎臂一挥,巨剑即至。
两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激战数十回合不见胜负。峰顶的雨雪随着两人的激战在不住的腾飞、扑打,像在伴舞,而狂风的呼啸声又好似在为两人助威。若非视力极佳的人,几乎只能勉强捕捉到来回变换的残影。
风疾雪沉,雨屑横飞,尘土躁动,剑影轮回。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