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奔云谲,风潇雨晦。
洪三龙一步步逼近男婴,罪恶之爪正欲伸过去之时,草木屋的门被一道强劲的掌风生生破开,只留下几根断木条挂在墙边咿呀作响,摇摇欲坠。
“畜生!你果然贼心不死!还不住手?”洪大龙疾步靠近,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洪小六也将将赶到,跟在洪大龙身后,因光线太过昏暗看不清她此刻的神色。不过却隐约能看见有一双眼睛正躲在她身后的破门一侧盯着他们。
“别过来!洪老大,别以为老子排老三就怕了你!再过来老子砸死这崽子!”洪三龙见状,猪手一捞,将襁褓中的男婴抢过来举在了头顶上,一脸凶恶,作势欲摔。
男婴好似以为是在玩耍,没有嚎哭,反而发出一阵阵纯澈无邪的笑声。像是戈壁的清泉,洗净旅人的灵魂,却洗不净恶徒的肮脏。
“无可救药!”洪大龙无奈只得在三步开外定住了身形,心中暗骂自己这个变本加厉的亲弟弟。
“我的孩子……又是你,你这个无赖,还我孩子!”沐萍似乎感觉到了怀中没了男婴的气息,艰难地睁开了双眼,一只手颤抖地撑着床榻想要支起身体,另一只手抓住了正站在床榻边的洪三龙的衣角。折腾了一夜,此刻沐萍精致的脸上却布满了苍白之色,实在提不起力来支撑自己透支的身体。
“你这娘儿们!以前总是对俺没有好脸色,现在看你求不求俺?咯咯咯,要不这样,你做俺小妾,俺不但放了你儿子,还亲自教他做人!”洪三龙淫笑着单手把男婴环于猪腰一侧,另一只手摸了摸沐萍因劳作而并不算光滑的手背,方才将沐萍的手甩开,说话间还不忘侧目瞄了瞄沐萍半露的胸口。
而就是这一瞄,让蓄势待发的洪大龙抓住了时机,只见他双腿爆蹬,眨眼间便已来到洪三龙跟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记势大力沉的掌招,直击向洪三龙侧着头的脖颈侧。
“咔嚓!”颈椎的骨裂声饶是在哗啦啦的雨落声中也清晰可闻。
随即,洪大龙化掌为握,将已然瘫作一团的洪三龙拉回,而后顺势排到地上,以免倒向后方伤及沐萍。另一只手,稳稳接住了襁褓中的男婴并递给了由悲转喜的沐萍。沐萍略表感激后,便抱起了自己的儿子温柔地抚摸着,男婴星眸直转,再次咯咯直笑起来,似乎是在享受母亲的温存,又好似在为洪大龙的精彩身手而叫好。
而地上的洪三龙,却已成为了一具尸体,死状恶心而可怖——整颗头颅耷拉在一侧,光头上布满了血痕,左眼略微凹陷,右眼却往外激凸,鼻梁和口齿都往右侧倾斜,张开的嘴中还有唾沫在沿着伸直了的暗红色舌头滴到地面上。像极了被熊孩子肆意蹂躏的人偶,在揭露着人性最丑恶的一面。
洪大龙这一大义灭亲的举动,被身后的洪小六和门外躲着的那双眼睛全程目睹。“眼睛”中好似有悲哀,有愤怒,最终转变为兴奋,随即就悄然离开了。
而洪小六,这个平日里最怕事的人,这一次,看着这个虐待自己的孩子他爹被孩子的大爹杀死,全程没有一点动静,就是怔怔地看着,读不出她此刻的神情是喜是悲。最后还是因为洪大龙一声呼唤,才回了神。
“小六,你过来照料着沐萍,待俺去烧点水来给她煎些药草;她应该是虚弱过度,中了伤寒。”说完,洪大龙面无表情地拖着肥猪的尸体,走向门外。出了门后,洪大龙神色才黯淡下来,一夜之间,死了父亲和兄弟,让这位八尺大汉也不禁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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