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酉时末,难得的没有阴雨绵绵,土井村的几户人家几乎都已回了家,关了门;寂静的村落里只有时断时续的虫鸣声徐徐入耳。
这时,一个人影儿从东北侧的草木屋内艰难地爬了出来,正是沐萍。
沐萍爬出了门,便瘫在了木墙外侧,一双玉手扶着香汗淋漓的额头,美眸无神,鼻息急促,唇无血色,脸颊上的嫩白早已被惨淡的苍白所取代,娇躯止不住地一阵一阵地颤抖着;
每一次颤抖,都比前一次更剧烈,可沐萍却始终紧咬着嘴唇在与这急剧的疼痛作斗争,她害怕别人看到她这般窘迫而可怖的模样,更不想吵醒并吓着熟睡的儿子;
她任凭这犹如万蚁蚀骨一般的疼痛在她脑海中肆虐,好几次濒临崩溃,却又凭着难以置信的意志力继续做着顽抗的挣扎,她痛得随手狠狠地抓起了身旁的石头,直至她美眸里落下了大滴大滴的泪珠,直至咬破了嘴唇,抓破了手指,似乎这样能稍微减缓一些这噬心的疼痛。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这恐怖的剧痛才得以逐渐消弭,同时一起消散的,还有她的几缕顺直青丝。
沐萍一直是个十分要强的女子,即使是当初那个“负心汉”无情地抛下了对她一世的誓言而离去,也是她一个人生生扛了过来的;何况这一次,她也不想麻烦别人,也不想自己丢了脸面,她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她心中想的是自己略懂医理,自己可以为自己医治。
想到这,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心回了草屋,用左侧墙角那个缺口木桶里的清水清洗了一下自己因汗水湿透了衣衫的隐隐若现的胴体,便倒在小乐伦身旁睡着了。
于是,翌日清晨,沐萍给小乐伦喂了奶后,便把乐伦背在背上独自一人上了驭龙山去寻找药草,到了午时初,为了避免猛兽的出没又下山回了家,遗憾的是她并没有任何发现。
又到了酉时末,不出意外的,那锥心的剧痛如期而至,沐萍依然自己一个人咬着牙强行扛了过去,每每濒临崩溃之时,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还小,需要自己的陪伴,却又一次次不可思议地战胜了这可怕的梦魇。
就这样,沐萍每天背上父亲留下来的木弓日出即外出找药,打猎,采一些野菜浆果,日午回家陪伴小乐伦“吟诗作对”,日落继续和残忍的病魔抗争,第二日又继续脱落一些青丝。
三日、五日、十日、一个月过去了,沐萍的怪病依然一筹莫展,不过她却渐渐地能更好地忍耐这种莫名的剧痛,她正在努力地适应这个每天必经的鬼门关。
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情,时间过得飞快,而洪大龙和洪小六忙于花前月下,忙于鱼水之欢,也忙于传授洪钱钱武功,并没有再生任何事端,转眼间,一年半就过去了。
赤丹三年孟春时节,草长莺飞,万象更新。
土井村的人们在各自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奔波忙碌着,虽日子平淡还有些劳累,但在这平平无奇的生活中,却也洋溢着安康祥泰,似乎已经全然忘却前几年发生的重阳惨案。
正午时分,草木屋前,一个身背木弓,腰挎竹篮,头顶一顶精致的编织草帽,穿着朴素而十分干净的女子往屋里望了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却又满含笑意地走了进去。
她正是沐萍,似是因为怪病导致脱发,沐萍为了遮住逐渐减少的头发,而自己亲手编织了一顶精致的小草帽,除了睡觉时,几乎成天都戴着;然而沐萍姣好的容颜却丝毫没有被遮掩住,相比一年半以前,似乎出落得更美丽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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