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愣了好久。
张宁夫这才意识到:
变成一棵柳树就是自己现在所要经历的试炼。
蔚蓝的天空,如墨眉般的远山,炊烟袅袅的村庄以及眼底下的泥土和花草,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得让人有些害怕。
喂,有人吗?我现在该怎么做。
小、小萝卜头大人!
您在吗?小萝卜头大人?!
……
一天、两天、三天。
有一只小麻雀从头顶飞过,叽叽喳喳的,好不快活。
张宁夫感觉还不错。
没有饥饿,没有痛楚,也不会感觉到炎热。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大雨在哗哗地下。
试炼怎么还没有结束?还需要经历多久?难道我真的变成了一棵树?!
喂喂……有人听见我说话吗?好无聊啊……
一年、两年、三年。张宁夫控制着自己根茎拼命地往地下钻。树要长得大,根要扎得深,也许当自己成为这片山丘最粗壮的大树就能通过试炼了!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我要长大,我要水和阳光。
有一个路人路过,好奇的看了几眼。有一只小鸟飞过,落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可他们又很快就走了。
你们怎么就不能多停留一会儿,只要多留几分钟,哦不,几秒钟也好。张宁夫经常几个月见不到一个活物,他快要无聊地发疯。
三十年、五十年。
张宁夫这棵柳树变得越发的粗壮,因为总是朝着村子的方向生长,树身变得弯曲奇秀,柳条垂下来,犹如遮蔽太阳的屋棚。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树顶出现了鸟窝,
树根旁边总是盘着一条蛇。
张宁夫每天都观察着它们,有什么话也都对着它们说,只是随着时间,渐渐也不说了。
后来,
陆续有路人选择留下来歇脚,这日子才好过一些。
五十年啊,每过去一天,张宁夫都会在心里默数一天,距离自己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十年,从无聊到惶恐,从惶恐到奔溃,最后变得麻木。张宁夫一直坚信着,只要自己成为最大的树,就一定能通过试炼。
是的,他如此坚信着。
“放弃吧,只要说一句‘我放弃’,你就可以回去!”突然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
“是在和我说话吗?”
“是的,我是在和你说话。”
“你能听见我声音,你能听见我声音!!”如果拥有身体,张宁夫此刻都要跳起来了。“太好了,你是谁,你能听到我说话!真是太好了!”张宁夫变得语无伦次,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你是选择放弃还是继续。”那个声音依然平缓沉闷,没有任何波动。
不对!张宁夫这才回味过来,疑惑地问道:“什么放弃?放弃什么?”
“只要你放弃这场试炼,你就可以回去。”
“你叫我放弃!你竟然叫我放弃!不,我是绝对不会的。”张宁夫感觉异常地愤怒,“我不但不会放弃,我还要通过试炼,我还要成为最厉害的仙人。我要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我要一直有尊严地活下去!”张宁夫咆哮着。“你是谁!你的声音来自于我的大脑,我是不是精神出状况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南愚道人的残像,五十年后我会再次过来问你。”
“什么意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没有人回答。
张宁夫大怒:“为什么?你这家伙。你还没告诉我试炼内容是什么?!你这个笨蛋!你这个傻子!!你说话啊。”
一天后。
“求求你说话啊!我不骂你了,陪我说几句也好,不,就说一句话。”
三天后。
“好吧,由着你吧!我是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成为仙人,我要救出长平郡主殿下,我要带着她一起成仙,我要成为最快活的人,我要成为最快活的人……”
又过几天,张宁夫将自己心里想要骂的,想要哀求的,想要表达的,甚至将自己从小到大这十九年以来的点点滴滴都重复了遍。但那个声音就是再也没有响起。
五十年……张宁夫痛苦地意识到:自己最少还要在这个分不清真假的世界里再等五十年。
……
渐渐地,山下的小村庄变成了一个百余户的大村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宁夫成了孩子们最喜欢玩闹的地方。
张宁夫很喜欢这些孩子,他们无忧无虑,总是那么的欢乐。他们在张宁夫这棵大柳树身上爬来爬去,有时候会有人摔下来,张宁夫心痛坏了。
除了这些孩子,还有一对情侣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
他们两人从害羞,背对着大树两侧说话。到面对面,低眸。最后手牵手坐在树旁赏月。
有一天,男孩说道:“我要去外面。”
女孩很惶恐,泪水盈眶。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