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谢岐全无表情变化,仅仅微笑而已。沈钦一愣,又道:“谢公不信?”
“非也,只是此事早料到了罢了。”
“哦?那谢公还有何疑问?”
谢岐恢复了安然的表情道:“使君何人我上还算知晓,其人雅好甚多,却不爱俗务。为何其见沈郎君一面,便有如此改变?莫非郎君当真的有伊尹教训之能?邹忌讽谏之才?”
沈钦笑道:“哪里是晚辈有此才能,实在是……”说着,卖了一个关子。
谢岐心内抓耳挠腮,但表面依旧平静,淡然笑道:“何事?”
“侯景逼杀君父!大行皇帝秘传遗诏于外!”
“什么!!?”
此时,谢岐便是再好的养气功夫也沉不下性子了。早先侯景反叛朝廷,八百骑兵渡江,他却能够洞见先机,提前躲到会稽。正是存着自保的心态,才找上了没有什么大志的萧大连投靠。
而此时,萧大连因为此消息北上,会稽似乎也不太安全了……
只是此消息缘何传出如此之秘密,又如此之快?谢岐心下盘算,又把目光看向了眼前的年轻人。
“你将此消息传至东扬州有何目的?”
这话问的有点奇怪,沈钦道:“勤王救驾,焉有不容之理?谢公何故如此发问?”
谢岐无语,他也知道这问话必会被眼前这只小狐狸抓住痛脚,但他还是不甘。本来准备好的巢穴,此刻不再安靖,就因为这只小狐狸的筹谋。
所幸新的巢穴正在搭筑,只要不被萧大连想起自己,自己还是可以趁着萧大连这条破船还没沉,便再跳一次船。
想到这里,谢岐面目含笑道:“是老夫失言了,只是想必沈郎君欲要脱离山阴,是为了从击侯景吧。”
“是。”
谢岐一拍大腿,笑道:“巧了,我闻张参军也被使君召唤北上,想来也是要援助勤王。沈郎君可愿同行?若愿意的话,老夫可代为引荐。”
张参军,张彪?谢岐这是何意?自己是被萧大连安排于此,若是跟张彪北上,不是又到了萧大连的军中么?届时依旧不得脱困。甚至可能被送回来。
于是沈钦问道:“张参军既北上,必投于使君,我去何益处?”
谢岐眉角一跳,压低声音怪笑道:“吴兴距此近百里,路途之上,何事不能遇到?”
沈钦也是眉角一跳,用斜光扫视着这位面目和善的中年人,这意思是会让张彪半路放走自己?他和张彪竟有如此关系?
沈钦不由想起这位谢公的经历。他在侯景之乱爆发前就跑到了山阴,做了山阴令。后来侯景平定三吴,萧大连被擒杀,他就没有见诸史料,想必早就闻讯遁逃了。等到侯景被平定,张彪做了东扬州刺史,他又突然出现并立刻成为张彪的内政总管,帮他打理一切政务,且皆处理得井井有条。
若说其与张彪在萧大连手下时没有勾连,沈钦是不信的,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沈钦又想起似乎张彪被陈霸先部下击败后,他立马举兵投降,可见其见识机警、自保能力可谓是一流的。
这不由使得沈钦想起一位古人,那就是三国时期曹魏太尉贾诩贾文和。其二人皆深谙自保之道,又有足够的内政才能。只是谢岐却不似贾文和那般无所顾忌,惯用毒计,所以也更能让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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