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尸匠这个职业,并不是是个人就可以干的,很多地方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一个县城最多不能超过三名缝尸匠,一个镇只能拥有一个缝尸匠,再加上这个职业,本身就是代代相传,其他人想要突然插进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个职业几乎是带有垄断性质的。
凭借着几代人在镇上垄断得来的财富积累,到了崔九这一代,家里还算殷实,只不过这家伙却不像前几代人一样安分守己,总想着干一番大事业,因此在某段时间,还特意出了趟远门,美其名曰经商。
后来亏大发了,再回来的时候,人家镇上的人早就扶持了一个新的缝尸匠,意图取代他的位置。按道理来说,这是非常犯这一行大忌的,可崔九在镇上的影响力,根本比不上父亲那一辈,再说了,是你自己非得出门的,我总不能家里有人被五马分尸了,还得等你回来再缝合入土吧?
于情于理,大家这行为,也是可以理解。
本来做生意就欠了一屁股债,回来老本行又被人给分了一杯羹,崔九越想越恼火,总想干点事报复报复,可他嘴硬,但人怂,想着想着,就真的只能想着了。
这一天,他闲来没事做,在镇上的街道上溜达,赶巧碰上衙门的人,拉着一个死囚犯游街,随后还要当街处斩,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崔九一想,哎呀妈呀,生意来了,赶紧窜入人群中,只看着这个死囚犯穿着一件破旧的囚衣,骨瘦如柴,没有几斤肉,暗道:“这脑袋,值不了几个钱啊!”
缝尸匠给人缝尸,除了按照人头收费,还会看这个人的体型,如果是那种肥头大耳的,皮肉比较厚,那收费就好点,如果是非常瘦的那种,缝着比较容易,那收费就相对少些。
不过他现在已经快穷得揭不开锅了,蚊子腿也是肉,能吃一口是一口了。
“哟,这不是咱们的崔尸匠吗,怎么着,今天咋这么有心,人还没走,您就迫不及待来收尸了。”
负责押运这个死囚犯游街的,是一个穿着官服的衙役,与崔九也算是熟脸了,记得在之前的时候,镇上有人被行刑,都是这个衙役把尸首送到他的老宅,再由他和死刑犯家属商量怎么收费。
可是风水轮流转,崔九的好日子,在新的缝尸匠出现后,就几乎没了,由于收费低,再加上态度好,新的缝尸匠比崔九这个土著都受欢迎,所以很多人更乐意把尸首送到人家那里,以至于崔九这里除了一些老熟客还做他生意外,其他人都不愿意搭理他,搞得他现在做生意,还得自己去争取。
按照规矩,如果是去争取生意,谁先到就归谁的,可崔九前脚刚到,后脚,另一个缝尸匠就来了。
那个缝尸匠是个脑袋大脖子粗的中年胖子,看样子就像个土财主,实则以前是杀猪的屠夫,不知道后来怎么得,转行来抢崔九饭碗了。
衙役还没有押着死囚犯游街言完毕,两个人就当着众人的面,开始争执起这颗脑袋的归属权,搞得这个还没有被问斩的死囚犯,不得不站出来道:“唉唉唉,你们俩争来争去,能不能先尊重一下我啊,好歹我还没走呢?”
衙役道:“你俩也别争了,我们官府自有分寸,你们先回去,至于给谁,到时候我们送到谁家,就是谁的,也不麻烦你们来收。”
民不与官斗,二人很识趣的走了,可回到家里,崔九怎么也坐不住,就站在自家的小院门口来回踱步,那贼鼠一般的眼睛,是不是往街道上瞧去,就希望那个运尸体的车能往自家方向来。
可随着太阳落山,连绵起伏的山峦阴影,将整个小镇染成了黑色,街道上非但看不到什么车马,就连人影也看不到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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