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一,“长目飞耳”余半仙死于洛阳天香阁,刀伤二十余;
九月初八,“梁上君子”萧翊死于关外云来客栈,身首异处;
九月十二,神龙帮副帮主关飞白死于长白山巅,五脏俱碎;
九月十七,“梅花剑”顾一飞死于渤海之滨,一剑封喉;
九月二十,洞庭帮帮主熊万年死于西湖断桥,溺毙。
一张信笺此刻正平铺在光亮的梨花木桌面上,映着两侧昏暗的烛光,将淡蓝色的纸染成一种奇妙的紫色,也使那挺拔的字迹看上去更显妖冶。信上没有具名,只有下边一个威风凛凛的印章,上边写着五个大字:六扇门急报。
这封信是午夜送来的,捎来它的是六扇门里飞得最快的红爪信鸽。红色意味着血光,而午夜意味着事态紧急。
秦欢不太记得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信鸽了,自从老爷子归隐之后,官府里的人就算有事叨扰,大多也都十分客气,绝不会做这种扰人清梦的事情,只是今夜似乎一切都有些不同。
老爷子早早醒来,身上随意披着一件裘衣,正在宽敞的屋子里踱步。
来信已阅,这些案子无一不是大案,可见这江湖中怕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无论是天香阁老板、侠盗萧翊,还是神龙、洞庭两帮的帮主和梅花剑传人,都是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人物。
他们的死无疑会关系到很多人,有的人会为之送命,有的人会为之抵罪。
只要真相一日不出,他们的师门弟子亲友就会一直追查下去,所谓快意恩仇,往往因此而起。
老爷子微叹了口气,坐回桌旁,重新拿起了信笺。
烛光映出他那满头银发,也将他单薄的身子衬得更加瘦小,唯有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依旧有着当年天下第一神捕的风范,仿佛一眼就能从纸张中看出凶手。
秦欢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等待着老爷子开始解谜,这些命案虽然看起来匪夷所思,但他觉得真相应该要比表面上要简单得多。
老爷子轻咳了声,忽然将信笺在桌上一敲,开口问道:“欢儿,这些案子,你怎么看?”
秦欢有一瞬愣神,很快便镇定下来,认真答道:“徒儿以为,天香阁的老板死在自己家里,神偷被人偷走了脑袋,碎心掌传人五脏俱碎,天才剑客被一剑穿心,最善水性的洞庭帮主死在水下,这些案子初看之下都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老爷子微微点头,没有接话,似乎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能杀死天香阁老板人虽然很多,但能在他自家地盘里作案的人却有限得很,只有和他最亲近的人才有机会。
“梁上君子的轻功在江湖中独树一帜,在取他首级之前,至少也得先追得上他的速度。
“关飞白是少林俗家弟子出身,一身横练功夫颇负威名,能一掌碎其五脏六腑者,大概也只有摧心掌、七伤拳这样的霸道功夫。
“落梅山庄少庄主的剑法乃昆仑派青叶真人弟子,梅花剑虽不是武林中绝顶的剑法,但能一剑封喉取之性命者,其在剑法上的造诣,怕也和青叶真人相差无几。
“倒是熊老前辈之死,实在是……洞庭帮乃水上帮派,帮中之人无不深谙水性,要说熊老前辈会溺毙在西湖,这件事当真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秦欢娓娓道来,他话不多,却句句切中要害,便连嫌疑人的范围都不知不觉中被锁定了下来。
老爷子的眼里泛起些笑意,手指轻敲桌面,“所以?”
秦欢受了鼓舞,立时自信作出推断:“所以,这些命案应该互相之间没什么关联,也不太可能是被同一人所杀,能在一个月之内杀掉这么多武林高手,就算是‘暗河’倾巢而出,怕也无法办到。”
老爷子未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仍旧是微笑着,“你还没见识过真正的杀手,对他们的了解未免太片面了些。‘暗河’若是真想杀这些人,绝对会用更短的时间。”
秦欢自觉失言,垂首道:“师父教训的是。”
老爷子振衣起身,负着双手在屋内来回踱步,像是在思考很复杂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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