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佑挂掉电话,刚刚从电话中他可以听到一个中年女人的咒骂,应该是李林的上司,听说他现在在做一名打字员。
站在门口,赵天佑又一次回忆了过去。
他的儿时并不特殊,和大部分人一样,有朋友,有喜欢的人,也有所有孩子羡慕嫉妒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儿时喜欢游戏,而和他一样喜欢的,便是李林和陈岩。
三人小学时钻到陈岩的屋子里,三人轮流玩一款游戏,比赛谁完成的流程最长。
初中时,为了上网,跑去附近的工厂,用扳手卸掉围墙上的铁护栏,卖给废品站。
他依然记得,为了省钱,三人结伴晚上跑去五里外的网吧通宵,然后早上跑去上学,顶着黑眼圈对着黑板打瞌睡。
但有一天,李林却逐渐疏远了他们。
他不再上网,开始认真读书,废寝忘食的复习,准备中考。
赵天佑和陈岩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问他也不说。
直到一次他喝醉了,才从他口中得知了原因。
初二开学那天,所有的孩子都在父母带领下进入学校,在得到父母的生活费后,大部分的孩子都准备到网吧消遣一番。
李林也是一样,他本来和赵天佑陈岩约定好晚上网吧见,可当他越过学校围墙时,却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双手往破旧的棉袄袖子一塞,蹲在墙角缩成一团。
赵天佑问,为什么你爸蹲在那?
他说:“学校距离家远,晚上舍不得钱住旅馆,蹲在墙角将就一晚上,等早上的公交车”
李林喝下一杯酒,趴在桌子上痛哭。他的生活费是父母省吃俭用省出来的,他们辛辛苦苦种地送他上学,他却把钱和时间浪费在网吧。
那天之后,李林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得,三人组变成了两人。
当赵天佑和陈岩只能到垃圾高中浑浑噩噩时,他考中了重点高中,在全村人期待或者嫉妒的目光下离开。
他依然记得李林喝醉时说的话:“我们这些农村人,除了读书还有什么出路?”
…
楼道的脚步声打断了赵天佑的回忆,赵天佑转过身,便见一消瘦的青年走了上来,他穿着洗的发白的灰色外套,虽然干净,但是胸口处的补丁却那么显眼。
他的左手提着两袋凉菜和四瓶装在塑料袋里的冰镇啤酒,右手打着石膏,白条挂在脖子上垂挂着。
面色发白,双眼有着很深的眼窝,眼圈发黑。
他的五官不算丑陋,但和英俊也沾不上边,就是一个普通人,和曾经的赵天佑一样。
但此时,脸色病态的苍白却那么显眼。
赵天佑和他对视了十多秒,谁也没有开口。
“哎~”赵天佑叹了口气,终究打破沉默,摊着胳膊笑道:“到你家门口了,不打算让我进去坐坐吗?”
“好,好的”李林的眼圈一红,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露出牵强的笑容,左手颤抖着从口袋中取出钥匙,想将其捅进银白色的挂锁中,但他的一只手却不方便插进去,哆哆嗦嗦浪费了好一会。
赵天佑从他的反映就能看出,他的身体情况很糟糕,营养不良,右手有多处骨折,压根没有治好,只是简单的用石膏固定,左腿脚底有伤,不能接触地面,每次接触地面,他的表情都会下意识一变,是狰狞,是痛苦。
下意识疼痛反应。
内脏略微衰竭,是因为长时间得不到能量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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