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陈八两才愁啊!
陈八两此刻正站在山脚下唯一的一条泥路边,百无聊赖的手不断地抓着痒,愁眉苦脸的望着泥路的尽头,不过是教唆寨子里的小狗蛋儿偷了二嫂子的贴身衣物罢了,按照以往的规矩,骂自己几句不要脸,自己再装作很深以为然的赔罪几句,应该就这么糊弄过去了,毕竟自己以前偷看二嫂子洗澡也没见老二当家发那么大火气啊!现在被赶到这边打摆子,没二嫂子的风韵腰肢看,没青素妹子的脸蛋瞅,人生如逆旅,真是遭罪多矣。
想到这里,陈八两又是一阵唉声叹气,索性躺着树荫下,一只手伸进裤裆抓着痒,一手抓出口袋里从大牛哥家‘借’的一个红薯就是一顿啃,大牛哥跟着村子里的人去前门头守道去了,那边远些,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回头再说借了红薯的事情吧。嘎吱嘎吱的嚼着红薯,望着从树荫空隙间飘过的白云,陈八两是真愁。
愁着青云兄弟是否能中个状元郎回来,再不回来青素妹子自己可就真的要娶到手了,毕竟寨子里除了青素妹子其他人哪个不是对自己暗自许了芳心,自己是什么身份?能对他们这些接地气接到坟底下的姑娘们上心?还是青素妹子对自己凌冽却暗藏秋波的眼神更要让兄弟更为心动,到时候你回来了却要叫自己一声妹夫,那就是兄弟你的失策了。走时还念叨让我多照顾着,现在倒好,你长时间不回来,我给照顾到床上去了,亏不亏?气不气?
想到打小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兄弟,陈八两嚼着红薯之余,模糊的念叨了一句:“最好一辈子别回来,好好的在外享福。”
又想着大当家啥时候能娶个压寨夫人回来,二嫂子洗澡是挺诱人,可是看多了也就那样,寨子里其他女人又藏的好,想着就大当家那八面漏风的屋子能跟自己的破茅屋有一拼,还不是随便撇一眼都能从这头看到那头,到时候你们俩偷摸着呢我正好路过看风景,这种不算偷看吧?打到天边…不对,打到二当家那里也不能说我什么。
老二当家也真是,撵走一个又一个寨里的年轻劳力,混不了大出息还不让回来,就你自己那三两水还能抖一抖的学问,能教出来个什么玩意儿,其他人也就算了,李青云你撵走是算啥,明明跟自己亲儿子一样,也明知道他身体不太……壮实,这要是在外没法养活自己,病死在外面也没人知道该如何是好。
愁啊愁,啊愁啊~
正迷迷糊糊想就着红薯睡上一觉的陈八两,突然站起身来,看着山道泥路来的方向,嘀咕了一声不对。随后从地上拿起一柄刀刃曲卷多处的旧马刀,驻在地上,使劲咀嚼着最后一口红薯。
一匹马。
这声音,撼地如雷,蹄密如飞,好马无疑!
无需陈八两疑惑,道路尽头一匹黑黄相间的骏马疾驰而来,马口唾沫横飞,显然是疲马,应当是很久没有喂马刷马鼻。
那马看到陈八两,没有一丝惧人的意味,马蹄不停,头一低就要冲撞而来。
陈八两皱眉看着马背上趴着的一个中年汉子。随着马匹奔跑起伏着,显然是昏睡过去了。
倒也没有思考时间,黑黄相间的骏马喘息着厚重的鼻息,已经近在眼前。那马后腿即将要发力,雄壮的马头低下,无视陈八两,想要冲过去。
这是军马!
好东西!
陈八两来不及多余动作,一个侧身往后倒,‘看着’骏马从眼皮子底下掠过,突然快速的一伸手,拉住那昏死过去的男人死死攥着的缰绳,用一个合刀样式的挥臂,让那骏马头向左甩去,失去方向感,骏马横着飞出老远,重重摔在地上。
陈八两刚刚靠驻在地上的劣刀发力,此刻刀也断成两截,他蹲下身,捂着左手手臂,在那哎哟个不停,装模做样,完全不管那个被甩出去的昏厥汉子。
陈八两见哎哟了半天那人也没反应,倒是那黑黄骏马一直想要站起来,却因为本就靠着本能长途奔波,劳累过度,又横着飞出摔在地上,扑腾了半天没起来。
陈八两捂着手臂,小心翼翼的朝着那人走了两步,觉得不安全,又退了两步,弯腰伸手捡起半截劣刀,赶忙又伸手捂住手臂,这才慢慢靠近一马一人,边走边说:“大哥,我刚刚可是救了你一命,你可不能装死等下暴起伤人啊!咱大梁虽然重文轻武,武林高手也没几个,我更不可能是那种高手,但是咱律法繁多那是鼎鼎有名的,用俺们寨子里的土话来说就是,屁大本事没有,规矩倒是一箩筐,萝卜吃辣了,光知道放辛屁……你要是要行凶可得顾及下您八十岁老母,三岁小儿啊!”
陈八两慢慢靠近,嘴里絮絮叨叨,那骏马瞪着眼珠子穿着粗气望着陈八两,极力想要起身,却徒劳无功。
陈八两走到马匹跟前,见那汉子确实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便蹲下身,把短刀放到脚边,轻轻抚摸骏马的脖子,用哄老白的语气哄着骏马安静下来。还别说,一连串语气安详轻柔的连骂带辱下来,那黑黄骏马还真的慢慢平息了下来,马头贴在地面上,身体也不再抽搐,只是一只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陈八两。
陈八两嘿嘿两声,心道还是哄老白的法子有用,也更加确定了动物是听不懂人话的,不管是狗是马。
还沉浸在这点恶趣味里的陈八两,突然双手举起,满脸惊恐,大声道:“大侠别动手,是兄弟我救的你。”
一柄匕首架在陈八两的脖子上。
是那个刚刚还昏厥在地的汉子。
那个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汉子满脸污血,看不清面容,只是一双眼睛充斥着敌意与疑惑,拿刀的手,和刚刚扑过来的那一瞬间的力量,完全不是普通人该有的力道。
男子声音沙哑,开口道:“这是哪里。”
不是问问题,陈八两知道自己稍有动作肯定会被那柄匕首划开脖子,便在男子话音刚落就答道:“桃花郡,三道坎附近,脚底下的山头没名字,但是离着龙王坎近一些。”
那男子刚刚摔出去的一刻便醒来,落地后扭动着身子面部朝地趴在地上,为了不让人看清脸上皱着的眉,强忍着疼痛等待着机会。听到桃花郡三个字,男子悄悄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是被‘飞鸟’带着跑的,幸亏带了自己马来,前面驿站的那三匹跑死的,真的不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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