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画像之后,广尘便与这女子言语投机起来,两人常常谈些诗词歌赋,有时也弈棋作画。待广尘自觉熟识了,有一日便问那女子姓名,那女子突然神伤,黯然落下泪来;广尘不敢再问,临走时,那女子将一方绢帕塞给广尘,广尘回去后展开一看,才发现这条绢帕上竟然绣着几行字:
长空泊云星辰间,寒宫起舞月上仙。依稀又回那九天外,不问尘俗苍茫,泣醒却还在异乡。愁断肝肠,又有谁能晓,只恨煞这人间。
广尘看的是目瞪口呆,全无头绪。不过从此以后,他当面便敬称这女子为泊云仙子,那女子似也喜欢这个称呼,后来也常自称泊云,只是不提仙子两字。
随后,广尘卖弄之心又起,手书了“月仙楼”牌匾挂在了楼外;那女子颦眉苦笑道:小道士果然是登徒子出身,字倒是苍劲,名字起得却似花街绣阁,何曾体量我这孤峰泊云处的清誉。好在此时泊云仙子对广尘已大有好感,也并不让广尘难看。
早有人每日飞报德清真人,说两人日益热络,眼看要坏了清规,但是德清正想利用广尘刺探些事情,于是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原来德清掌教这些年,当年道玄破阵后走散的行尸渐渐在滇西各处出现,大有扩散之势;更传闻苍山附近出现了每在月夜嗜人的赤色魇魔。他带着徒弟们在火烧寨前做了几场法事,又在当年的积尸台山坡上建了魏将军庙,封了尸骨至今都没下落的魏人龙做伏魔老祖,以为可以镇压邪祟;前前后后,朝廷的钱倒是花了不少,却不见有半点用,于是便想起师父临终前,关于那两块摄妖铃残片的嘱托。道玄曾说过,玄武宗道行不济时,可以借这两块先天神器重造成钟来一用。但是该如打造,道玄又未说清楚。
于是,德清就借广尘之口,询问仙子那断成两截的摄妖铃,如何能打造成可用的法器或者兵器?
泊云仙子听广尘提起此事,猜到这不是德清这样的庸才能想到的办法,必然是道玄临终前交代的事情,于是冷冷说:你那师祖虽然是个无信无义之人,临死前的思虑倒还算周密,要强过你的糊涂师傅百倍。他也自知你们玄武宗花钱营造是真本事,卫道除魔却是假道行;最后也只能打起那摄妖铃的主意。
广尘也不敢替师祖声辩,只能唯唯诺诺,等着下文。
仙子接着说:不错,那摄妖铃确实是那上古猎魔一族最后传人的箭矢所化,有些驱魔法力,只是断了棱角,声势不足;要想重现威力,万不可回炉重造,只可找能工巧匠切削。随后,泊云仙子便重绘了图形,让广尘将大的那块打造成钟型后,挂在山顶每夜敲打,这口实心钟声音低沉,寻常人到了山下就听不清了,但是周围二百里内游走的活尸竟然会闻钟声而转,自觉向钟声靠拢,并且还能平息嗜血本性,虽然不能根除祸患,但也不至于让这些东西跑到各处村寨伤人。
剩下那截小的,道玄本意打造成斩妖的兵器,但是仙子说打制成兵器全无用处,因为只有猎魔族裔才能发挥其威力,而那后羿全族,据说已经死绝了。广尘难违师命,一再请求,仙子违拗不过,于是又做了图谱,打造了一大一小的雌雄伏魔双剑。
玄武宗道士曾用粗重的雄剑来斩行尸,发现确实没什么特别威力,虽然可以靠蛮力击杀,但是与寻常粗笨刀剑并无二致,于是就插到了大殿中真武大帝塑像的脚下。另有一把轻巧的雌剑,广尘就常就一直带在了身边。
广尘的这次成功,让德清颇为激赏,以为安插徒弟到那妖女身边,日后或许有破解全盘迷局的机会,加上广尘能言善道,很会讨好,德清渐渐有了让广尘继位的心意,于是又安排广尘代替师兄广静,主持伏魇大殿的扩建事宜,结果招来了同门的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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