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6日《心灵猎人》第二季回归,然而从主题到内容,再到网友们的反应,都可谓相当“冷门”,许多人也许曾在第一季时就试着打开,结果撑不过第一集就弃剧了。但必须说,这部剧质量上乘,而它的价值,也理应受到更多人的关注和讨论。
《心灵猎人》的焦点在于美国历史上最穷凶恶极的连环杀人犯,而这些杀人犯通常被认为是人们应该避而远之的精神病、反社会人格者。
今天这篇文章,就试图结合此剧,并以理想国出版书籍《恶的科学:论共情与残酷行为的起源》为参考,从神经科学与心理学的角度来探讨一个问题:“恶人”可能是怎么来的?他们真的那么可怕吗?
这会牵扯到两个关键词:共情和养育。
1.我们需要对“恶”感兴趣
以“冷”来描述《心灵猎人》其实相当合适。按理说,主题上,此剧探讨极端冷血的连环杀手,可怕又神秘,好像非常具有勾起观众好奇心的潜力和破案的乐趣;
制作上,由大卫·芬奇这个完美主义者作为执导之一并监制,大部分人多少都看过他的一些作品,《消失的爱人》、《十二宫》、《搏击俱乐部》,他对悬疑题材应是非常得心应手的,这部剧有他把关也应是非常值得信赖的;
内容上,剧中案件、人物都是以上世纪60、70年代可以说最恶名昭著、最匪夷所思的美国历史真实事件为蓝本,例如亚特兰大州至今未破案的数十名儿童遇害案,自称被恶魔附身的“山姆之子”,邪教“曼森家族”的创始人、涉嫌指使杀害导演罗曼·波兰斯基妻子莎伦·塔特及其朋友的查理·曼森等等;
而这部剧所参考改编的文本,就出自剧中主角、FBI调查员霍尔顿的原型人物——约翰·道格拉斯的回忆录《Mindhnter》,道格拉斯被称为“现代福尔摩斯”,他和他的这本书,也为许多其他著名影视剧提供了参考,比如《沉默的羔羊》、《汉尼拔》;所以似乎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心灵猎人》都相当值得期待,相当有理由被追捧,但是,从8月16日第二季全部放出至今,在国内似乎除了已经迷上此剧的人拍手称赞之外,就没有掀起其他的波澜了。它没有大火,而它本身也是冷的,因为它并不屑于用暴力和血腥抓住观众的眼球,所有我们本以为会见到的、令人害怕、心跳加速的犯罪场面,到了最后只有几张照片和一段又一段平静友好的交流,过程中甚至几乎没有过激反应,即使对面是一个杀过十几个人的“恶魔”。
有人说,这样一份满是对话的剧本,一般情况下可能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出钱开拍。就连主角们所成立的“行为科学组”,不管剧中还是现实中,也都不被重视,反而被嘲笑为“狗屁组”(与Bllshit的缩写都可以是BS)。
那么《心灵猎人》为什么要选择无数乏味的对话,却把最容易抓住点击量的优势都这样“冷处理”掉呢?最果断干脆的回答是,正是因为极端的恶匪夷所思,我们才需要先了解,然后才能更快更准地追捕。
而需要了解一个人,首先需要对t感兴趣,充分的对话,当然是了解一个人最快的方式。
所以在这部剧里我们会看到,正是因为对极端罪犯的强烈好奇,当霍尔顿与第一季出场的第一个恶人——智商145的“女大学生杀手”艾德·坎伯——完成第一次对话之后,直接启发了他以“近乎朋友”的聊天方式来窥探罪犯内心的方法论。
可以说连环杀手艾德·坎伯就是神探霍尔顿的启蒙导师。
两人的第一次对话这场戏,不过十分钟左右,可是据说完美主义者大卫·芬奇,花了足足两天才拍出了令他满意的效果。
但《心灵猎人》两季以来,给出的答案可能不止“抓恶人”那么简单,它其实要回答的是更深更本质的问题——究竟什么是“恶”,人为什么会“如此之恶”?《恶的科学》第一章里有这样一段话:“恶”这个概念也常常被用来解释这类可怕的行为:
为什么这个犯人会杀死一个无辜的孩子?因为他是恶人;
为什么这个恐怖分子会用炸弹自杀袭击?因为她是恶人;……
然而,当我们审视“恶”这个概念时,就会发现它根本什么都没法解释。对一个科学家来说,这当然是完全不够的。纳粹(以及和他们类似的人)的行径确实可怕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但这并不说明我们就不能再研究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行径,或者只能抬出一个不成为解释的解释,比如“这些人就是恶”。
2.换个角度理解恶,共情腐蚀
解释“恶”这个大问题太难,至今充满诸多争论,但《恶的科学》的确给了我们一个角度去试着理解,这个角度就是基于心理层面与神经科学的“共情腐蚀”,它其实在很多方面都可以与《心灵猎人》里的内容互为佐证。接下来我们试着用“共情腐蚀”来做一点“恶”的分析。通俗地理解,共情就是有同理心,会共鸣,能对他人感同身受。那么“恶”,会不会就是一个人对他人的感受完全缺乏共情?奥地利哲学家马丁·布伯著有《我与你》,他在书中对比了两种存在模式:“我-你”模式,“我-它”模式。简单说,一旦一个人的“共情”能力关闭,这个人就只处于“我”的模式了,“我”只和物品产生联系,他人即物品,看不到“你”的存在,也就意味着忽略了你的主观体验、你的想法、你的感受。其实我们大多数人偶尔都会暂时关闭共情,专注自己的生活时,我们会暂时忘掉外面的乞丐,医院里有人在受苦,远方甚至有人失去生命。据此,《恶的科学》给出了“共情”的定义:“共情就是我们放弃了单一的关注焦点,而采取了双重的关注焦点。”单一就是只关注自己,双重是关注自己的同时也能感知他人。那么共情腐蚀就可以理解为一个人的共情能力被破坏了,t从根本上就不能产生正常的共情能力。但注意,共情和道德不能混为一谈,共情能力受损,不代表就会轻易地做出正常人做不出的“恶”来,准确说——1.共情是一条光谱,有人共情能力稍强,有人稍弱。
2.有的人暂时关闭了共情;有的人暂时丢了共情,可能找得回来可能找不回来;还有的人可能从不曾有过共情。
3.值得注意的是,共情极低的人,未必都是罪犯。可是如果处在共情光谱最低的那个极端,低到共情0级的人,他们也不一定是冷血的恶人吗?
确实不一定。
会有一部分人因为感知不到对别人造成的伤害,或者根本无法体会抱歉、内疚、懊悔等感受,而犯下暴行,但也有一部分人,他们只是极其不擅于人际交往,并没有想要伤害别人的意图。零度共情意味着你不知道自己给别人留下了怎样的印象,不知道如何与被人交流,不知道如何预测别人的感受或者反应……共情的缺乏在你身上创造了一种根深蒂固的自我中心主义……它意味着你的行为完全不受约束,放任自己肆意追求心中渴望的任何目标,或自由地表达一切想法,毫不顾虑自己的行为或语言会对别人造成什么影响……零度共情可能使一个人做出残酷的行为、可能使他对别人的感受麻木不仁、或只是在社会上陷入孤立。
事实上,零度共情也分正、负面。阿斯伯格症与自闭症患者就是正面的零度共情,他们虽有低于常人的共情能力,但一般不具有道德问题,甚至某些自闭症患者具有超越常人的道德准则,这是另一番话题了,暂且不表。而负面的零度共情类型较多,《恶的科学》中提出了三种:边缘型人格障碍,自恋型人格障碍,反社会型人格障碍。
三者并非截然区分,而是有交集的,私以为,《心灵猎手》中的一些罪犯不能说纯粹就只是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可能也有前两者的人格障碍存在。
3.反社会人格者≠精神病态者
关于反社会型人格障碍有一个最容易混淆的点,我们看《心灵猎人》中的连环杀手,一般会认为是反社会人格者(),或者是精神病态者(pshpth),但这两者不是同义词,只是它们确实都属于反社会人格障碍的类型。
根据《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五版)》(DSM-5),他们都有以自我为中心、缺少同理心、善于操纵他人、不友善、易冲动等特征。
但反社会人格者和精神病态者之间还是有些区别的,而最大的区别在于,前者有良知,后者没有,举几个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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