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陵
一骑疾奔直入石头城,马背上甲士身披紫袍,腰悬弯刀,凶神恶煞,直往攻城而去。
到了城门口,轮值的守城禁军喝令下马缓停查验。
紫袍跳了下来,三两步走至近前,将怀中的腰牌递给禁军宿卫察看。
那宿卫一番查验确认无误后,看着腰牌上缠绕的飞羽蛇纹,吓得脸色煞白,便挥了挥手示意立马通行,紫袍校尉肃然扶刀直入正阳门。
秣陵城构建宏伟,由外郭城,内城构成。
内城中含王城,王城内寓宫城。除却丹阳府,国子监等少数职司衙门,霸府中枢的众多衙门皆位于王城之中。故而城内的安全就格外重要,每个几十步便可看到持刀轮值的赤魂卫禁军。
紫袍校尉缓步迈行于整阔的青石甬道上,环视两旁夹城高耸入云的城墙,感慨王城雄奇壮阔的同时,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
廊腰缦回,飞檐斗拱,虽只是青砖素瓦,虽无昔日长安与洛阳两都的奢华,然若置在了这秣陵宫城,便自然而然的浸染了几分东南之地特有的帝王之气。
霸府新律规定,宫城之内不得跑马,故而即便是霸府长史,入得宫城也需下马步行。
夹城两道不时有下朝归行的朱袍官员走来,看到紫袍校尉皆是避之入蛇蝎,摇首离去。
秣陵城上下皆知身着紫袍,手持弯刀者便乃令百官闻风丧胆的内卫司缉事校尉,作为隶属霸府楚侯内卫司的独立衙门,缉事校尉主要职能为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亦会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之事,直接向楚侯负责。
昭阳殿建在一处约合一亩的基台上,合制两层高。
清一色的朱漆木柱直达天穹,飞檐朝东首微微一拐与青宫主殿交相辉映。
朝阳洒下几股清晖,将小篆题写的匾额镀上了一层薄金,更使得这宫宇楼阙般若圣地。
刘琚独自一人负手立在昭阳殿青砖汉瓦的殿廊之下,任由思绪飘零。
“禀主公,据内卫司多方探查以及军中内线得知,平越将军陆伯言讨贼不利,贼踪飘忽不定,我大军夜枭探查敌情未及,陆将军遣军依计行事,夜袭敌巢,皆无功而返,故而微臣怀疑我军内部有人私自泄露军情。”
刘琚眉眼一挑,瞥了一眼跪伏于身后的紫袍校尉,“内卫司查后可有眉目?”
刘琚的口气有点不善,紫袍校尉以额触地,虽是深秋时节,额头上却冷汗淋漓,心知主上喜怒无常,天威难测。
或许主上在世人面前展现着一副仁德爱民,礼贤下士的仁主一面,那内卫司诸多缉事校尉则真真正正地感受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也许只有他们这些鹰犬爪牙才能切身体会主上的阴暗面。
“禀主公,微臣等不敢怠慢,明察暗访,最终截获到一封通敌书信,望主公御览。”
刘琚接过书信,拆开一看,细细看罢,一看最后的落名之人,他眸中的光彩渐渐黯淡,声调也愈来愈冷道:“果不出孤之所料,其既贼心不死,休怪孤冷血无情。”
刘琚却似不以为意,背过身去望着廊柱阴翳下的斑影,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道:“此番内卫司立下大功,孤自有重赏,你且退下吧!”
“诺!”紫袍校尉朝刘琚满施一礼,背身退出了昭阳殿。
夕阳如血,映破长空,刘琚骤然拿出横刀,横陈于胸前,缓缓抽出刀刃,刀光剑影间,寒气逼人的刀身之上倒映着刘琚狰狞的冷笑。
中央台城赤炎军在平越将军的督率下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讨贼战事之际,坐镇秣陵霸府的楚侯刘琚亲自下达一封请柬,邀请江东诸郡世家大族族长前往秣陵赏月。
江东诸郡的世家大族族长接到请柬,皆不敢怠慢,毕竟眼下楚侯入主江东已成定局,无论是否有官身还是白身,皆要仰其鼻息,主上既有谕令,只能俱赴行在。
风云卷动,江东各地前往秣陵的官道水路之上,舟马络绎不绝。
从吴郡沿着射贵湖北上的主流,船行数日,方至瓜州渡上岸,再经过陆路今两日,便可望着巍巍的秣陵石头城。
昔日吴郡四大世家之一的朱氏已不复昔日之盛,随着荆州与江东连连征战,孙氏覆灭,朱氏将领皆没于阵中,朱氏在四大世家中一时失势,然而刘琚入主江东之后,这种颓势却根本未曾得到改善,四大世家的张氏张温父子,陆氏叔侄皆得到刘琚重用,张温入得霸府,担任西曹掾一职,其子就读于鹿门学院,而陆绩晋封为弘文馆学士,其侄陆逊更是拜为平越将军,统领大军总揽平越军务,足见其恩宠之隆。
惟有顾氏与朱氏遭遇了冷落,身为家族族长的朱异却得到区区校尉之职,简直是奇耻大辱,才会前番暗中拜访同病相怜的顾氏,并暗结其余不得志的世家豪强,结盟自保,准备闹点动静,好让刘琚见识到江东世家大族的力量,无论何人欲坐稳江东,少不了要依仗江东世家子弟来助其治理江东。
然而顾氏家主顾雍的态度却颇为玩味,称病闭门自守,概不见客,使得朱异对顾雍恨得牙痒痒,这个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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