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头金鼓声响起,城门大开,在守城军士的看守下,来往进出的商贾,脚夫等寻常百姓川流不息。
习氏坐着马车,在一干府内家丁部曲的护卫下,驶过清晨的襄阳街头,皆因眼下战事正酣,南城大街茶肆处处,笙歌阵阵,香飘两岸的繁华景象已经变了模样,路上行人稀少,偶有人来亦无不是行色匆匆,神情凝郁。
由于夜晚实施宵禁,街边的茶肆酒楼都是门窗紧闭,青楼妓馆皆暗淡无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重气息,压得人仿佛透不过气来。
车轮碾在青石板路面上辘辘作响。哒哒的马蹄仿佛一声声地敲打在心尖上。
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口,遗下一帘遮掩的幽静。
习氏穿着紫色百花飞蝶锦衣,粉霞锦绶藕丝缎裙,显然精心打扮过,细眼望去,有着淡雅的宁静。
习氏不过双十有二的芳龄,出身襄阳习氏,乃典型的世家大族千金小姐,自从建安十四年,天子拜刘琚为征南将军,荆州牧,假节钺,赐爵楚侯,开府之后,刘琚为了笼络荆州世家大族,才有了心腹重臣诸葛亮与习氏的这次政治联姻。
固然是一次政治联姻,然而习氏性格温婉,贤良淑德,与相貌俊美的诸葛亮算是一对良配。
自嫁给诸葛亮之后,习氏便恪守妇道,谨守门户,算是贤妻。
当诸葛亮督军武昌誓师出征之时,习氏便向霸府告假,去武昌探望夫君,时值军情紧急,诸葛亮督军北上淮南,习氏阴差阳错地错过了夫妻相会,便转道前往襄阳探亲。
马车缓缓在习府前停下,习氏盈盈下了马车,守门的仆役惊喜得连忙往府邸内院向家主通报。
习氏沿着熟悉的长廊与转角,径直来到自己的花苑,她依依不舍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房间,紫檀木的屏风,一尘不染的琴几,镂花的轩窗爬上了常青藤,嫩绿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一缕淡淡的幽香在空气中流动着,这一切如往昔般那么的宁静清雅。
“哈哈——”院落里传来习祯爽朗的大笑声,“看看是不是我的宝贝闺女回来啦?”
习氏见到习祯,脸色露出欣喜之色,忙上前万福道:“孩儿拜见父亲!”
习祯扶起女儿故作愠怒道:“许久未见想起看父亲来了?”
“父亲——”习氏小嘴一嘟,娇嗔道,
习祯板着脸,道:“你已是嫁为人妇,性子该稳重些啦!好啦!且回中庭叙话,我让你母亲为你做你最爱吃的鲈鱼羹。”
父女二人顺着长廊边走边聊,习温看着女儿笑道:“你此番途径武昌,可曾见到了孔明?”
一谈到女婿诸葛亮,习祯心中就颇为自豪,诸葛亮本就是荆楚豪俊,更是楚侯心腹重臣,琅琊诸葛氏虽是落魄,祖上亦是郡内望族,论及身世,习氏算得上高攀了,眼下诸葛亮叔父诸葛玄去世之后便家道中落,诸葛亮此等人中龙凤纳为女婿,岂能不喜?
习氏黯然道:“路上耽搁了些路程,到武昌之时,夫君已然领兵北上,女儿无奈之下只好顺道前来看望父亲母亲。”
父女二人缓缓来到中庭客堂,自有婢女前来奉茶,习祯上下打量了一眼女儿,咳嗽一声,问道:“怡儿,你与孔明成婚数年,为何久久难以为诸葛家开枝散叶?”
习氏羞于启齿,脸红到了脖子根,细声细语道:“女儿亦是心急如焚,寻遍不少名医诊治,奈何皆无果而终,夫君却好生安抚我不必心急,越是如此,女儿心中却是难安。”
习祯劝慰道:“唉,怡儿,自古母凭子贵,你乃孔明正妻,理应为其诞下嫡长子,此乃你本分,倘若身子骨不适,可向名医张仲景求医,张仲景眼下正滞留于襄阳,想必不时就将赶赴秣陵,有张神医妙手回春,再好生调养,必能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父亲——”习氏掩面含羞道,忙话锋一转道,“女儿只是担忧夫君安危,夫君初次领兵,难免有所差池,我——”
习祯摆摆手道:“唉,男儿志在四方,楚侯素来有识人之明,孔明能够得其青睐,绝非无的放矢,兵戎之事岂会任人儿戏?你还信不过自己夫君?”
恰逢习夫人端坐鲈鱼羹入内,听到此言,颔首道:“你父亲所言甚是,有了孩儿,你在诸葛家地位方才稳固,切不可大意,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孔明乃楚侯麾下重臣,堂堂一州刺史,若无子嗣,难免惹人闲话。”
习氏点点螓首道:“孩8儿谨记父亲母亲教诲!”
习夫人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笑道:“此乃孔明遣快马送至的家书,送至府邸,怡儿你且拿去看看吧!”
家书抵万金啊!习氏惊喜地接过家书,打开火漆,缓缓展开,便是诸葛亮一手俊秀的小隶,来信中向夫人报了平安,钟离会战已然取得了大胜,望夫人无须过分担忧,还让妻子习氏代为向岳父岳母问好。
当习祯得知钟离大战得胜的消息过后,异常的激动,作为襄阳习氏的家主,自然对官场之事甚为敏感,心知钟离大胜对于江南的非凡意义,再加上近来听闻到的种种传言,使得习祯心中蠢蠢欲动起来。
钟离会战大胜,意味着赤炎军占据淮南便成了既定事实,而跨据荆扬与淮南的楚侯刘琚势力将迅速膨胀,如曹公般称公建藩便势在必行,一旦楚国建立,意味着将有一批从龙功臣将水涨船高。
习祯决定还是厚着脸皮,尴尬问道:“怡儿,前番为父向你言及你兄长之事,不知孔明如何言说?”
习祯心知自己非当年投靠江夏的楚侯旧臣,故而意欲通过女婿向楚侯举荐自己的长子习忠,进入秣陵入霸府为官。
本来对于习祯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之事,然而女儿习氏却为难道:“父亲,夫君向来处事公正,不敢因私废公,故而深受楚侯敬重,女儿向夫君提及此时,夫君只是一笑了之,言及任命官员乃霸府政事,霸府乃国之公器,任用私人非长久之事,兄长若有大才,楚侯自然是不吝破格提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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