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夜半,泼墨似的大雨在肆掠人世几个小时以后终于变得稀疏,千丈高空上,狂风怒吼着驱赶铅云,欲还大地上的生灵们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空气中湿气甚浓,城市里难得一见的尘土在雨后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芬芳。路上少见行人,稀稀拉拉的轿车呼啸碾过坑坑洼洼的水泥路后又将静谧还给这座即将陷入沉睡的都市。
一辆服役了快要二十年的老式桑众塔型警用巡逻车内,坐着两位刚结束了一场激烈抓捕行动的刑警,此刻两位年纪相差颇大的师徒正随意聊着些家常,驱散愈演愈烈的困意。
“哈气……”
驾驶室内的吴用揉了揉酸涩的眼瞳,看着副驾驶座位二郎腿都快抵在脑门,一副悠然惬意的老干警,脸上挤出笑意
“师傅,今天您可算立了一大功,这下恐怕又够升一级了吧,恭喜啊,到时候记得请我们这些小兄弟们喝酒!”
马保国挪了挪屁股,腰后挂着的92式警用手枪磕地他近年来愈发不堪的老腰酸痛不已,他稍加调整姿势,似被导弹地毯式轰炸过满是痘坑的黑脸微微抽搐,并没有显露多少喜色反而倒有些不屑
“哼哼,你师傅我在一线打生打死快二十年了,到现在还是个小警司,有什么好恭喜的?去年年底的时候,我跟几个警校的老同学喝酒,那帮狗日的,最逊的现在都是警督了,一个个在我面前臭显摆,对我冷嘲热讽的,搞得我好没面子!”
吴用面色讪讪,为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言语感到几分尴尬,
“嘿,话也不能这么说,做警察是为了除暴安良,服务百姓,得看谁给老百姓做的贡献大,警衔也不是特别重要……”
马保国脸色愈发不屑,斜瞄着眼瞧着自己一脸憨样的徒弟又是几声冷笑“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吧?”
“嘿嘿!”吴用挠了几下后脑,显然也知道自己说的只是玩笑,随后,他面色正了正,言语中认真的意味重了些“师傅,不是徒弟我说您,要不是您平日老干那些出格的事,三番五次被人投诉,就凭您这履历,早八百年就成领导了,那还用大半夜跟着我们一群小年轻跑来跑去的?”
马保国嘴角抽了抽,心里虽知道徒弟说的是事实,但还是没好气的将头偏向窗外,只留给吴用一个刚毅的侧脸。
“您知道吗师傅,其实队里还是有很多人都特别佩服您的!”看出来师傅情绪不佳,吴用害怕继续这个话题会惹得他不快,少许沉默后笑着说道。
“哦?佩服我什么?”
“那还用说?”吴用语气夸张,“您在一线干了快二十年,光一等功都立了两次,二等功和三等功更是数不胜数,上次省厅里的领导来队里慰问的时候,都口头特别表彰了您呢!”
“啊呸!”
听徒弟说到这,马保国啐了口吐沫激动的直起了摊在座位上的身体,“你说黄秋和?这老小子以前是和我一起进的刑警队,现在他都混到省厅里了我TM还在刑警队,他提到我那是在表彰我?那是在挖苦我!”
“呃……”马屁又一次拍歪了的吴用面色一窒,丧着脸补救道,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您立过这么多大功,但到现在还活的好好地,没有缺胳膊断腿,这简直是奇迹您知道吗!全国都找不到几个像您这么厉害的!”
“哎!什么叫活的好好地,没有缺胳膊断腿?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听到徒弟的吹捧,马保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印在了年轻人的后脑,“你小子不会拍马屁就别硬拍,我迟早得给你这张嘴气死!”
“嘿!”
吴用揉了揉后脑,不以为意的笑道“反正我是觉得师傅您就是我偶像,当不当的上领导都是!”
马保国心头涌上一丝暖意,看着自己满脸憨样的徒弟嘴角的笑意一闪而逝,随后手掌摸过全身后拱拱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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