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街边的烧烤摊上已人满为患,结束了一天的疲惫,三五好友相聚在一方方油腻的小桌旁,一手端着大杯的冰啤酒,一手攥着几根羊肉串,推杯换盏,嬉笑怒骂,好不快活。
咕嘟、咕嘟、咕嘟.....
三两啤酒一杯下肚,马保国面色愤愤,啪地一声将玻璃杯拍在了桌上,怒声叫嚣,“他厉君龙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劳资这些年为他打生打死,立下这么多的功夫,能有他今天的风光快活么,现在好了啊,当上领导了啊,不仅不恋旧情也就罢了,今天居然还威胁我让劳资滚蛋,我呸,真当我这么多年白混的?真当劳资上面没朋友的?把我惹火了,大不了一拍两散,谁也别好过!”
旁边桌子的小朋友从母亲的怀里探出头来,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却被母亲连忙把头塞回去,并作恐吓状严厉的警告,
“宝宝别看,那些都是不三不四的社会人,专门做干不法勾当的,你将来可千万要离这些人远点.......”
吴用尴尬的朝这对母子笑了笑,回过头安抚着正暴躁无比的马保国,
“师傅,厉总不过是气头上说些狠话,咱们这段时间安生一些,等他气消了,您去道个歉,这个事也就过去了,您犯不着现在生这么大气!”
“要我去跟他道歉,凭什么!”马保国怒目圆瞪,口水喷了吴用一脸,“我又没做错什么!”
“是是是,您没错,是老厉不知好歹!”吴用哭笑不得的赔笑着,看了眼桌面的狼藉举着手高声喊道,“老板,十三号桌再加二十串大腰子!”
“好勒,您稍等哈!”老板百忙之中回应了声,随后更卖力的在铁架前忙碌起来。
“哎,小吴,你评评理,我是......”
裤兜中一阵急促的震动声打断了马保国的喋喋不休,也让头大如麻的吴用得以片刻喘息,他瞅了眼马保国面上的不耐,笑着问道“师傅,怎么不接电话,是师娘啊?”
“这些个女人,哪里都有她们!”马保国面色悻悻,但又没胆量不接电话,嘬了口牙花,撇着嘴还是接通了电话。
“马保国!你是不是死外面了,为什么到现在才接电话?!”
话筒中不出意外的传来一个怒气勃发的浑厚女声,隔着手机屏幕,吴用也能通过声音想象出电话那头的人该是怎样的愤怒。
“啧,女人太可怕了,我以后可不结婚.....”
“咳,嘿,没有没有,这不是工作忙吗,实在是没时间接电话呢!”马保国缩着头一脸谄媚笑容,将方才的豪气干云的英雄气概全都丢在了一边。
“连回条讯息的时间都没有,你这是累死在外面了,啊?有多少国家大事需要你操心啊!”电话那头的女人不依不饶,将内心的愤怒全化作犀利的言语,字字珠玑地砸向了面带土色的老马。
吴用撸着串,坐在边上斜着眼看着快要缩到桌下面的师傅,呼哧呼哧笑个不停。
察觉到徒弟的促狭笑意,老马顿觉的好没面子,铁青着脸鼓足好大一口气沉声道“别无理取闹的,我这正忙着呢,你有事说事!”
“哎,别闹别闹,小虎别咬妈妈,快点把身上的水擦干净,万一再着凉了可就糟了.....”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突兀地变得温柔,并没有理会马保国色厉内荏的话语。
听到哗啦啦的水声以及妻子的话语,马保国沧桑的黑脸顿时变得温柔起来,“怎么,在给小虎洗澡呢?”
“我给我儿子洗澡关你屁事!”女人闻声顿时回冲了一句,但随即又沉默了片刻,声音也有些低迷“小虎今早发了点烧,我带他去医院吊了两瓶水,前一会烧才退掉,除了一身汗,所以给他洗个澡.....”
“小虎发烧了?怎么回事,为什么没跟....哦”话说一半,马保国突然失了声,随即沉默良久后才幽幽开口,“辛苦你了,我一会就回去.....”
“没事,工作要紧,我能理....哎哎,小虎,你咬妈妈干什么呀,乖,快点.....嘶.....”
滋滋滋......
刺耳的干扰音从话筒中传出,老马眉头微扬“喂?老婆,喂?能听得见吗?小虎怎么了?喂!”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信号格,眉头蹙起“马丹,怎么突然没信号了?”
“师傅,小虎发烧了啊?”
“嗯.....”马保国丧气地将手机扔在了桌面,面上堆满了独属于成年人的沉重,愣愣地盯着烧烤门店上正在播放新闻的电视发呆,“上午发了点烧,现在已经退了......”
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心中的无奈与彷徨,吴用抿了口酒,也再没多少食欲,试探着问道“要不我们下次再喝,您赶紧回去看看嫂子和小虎?”
“呼.....没事,也不差这一会,把你刚刚叫得大腰子吃完再说。”
尚未成家的吴用也不知在这个时候该如何安慰,只得默默了喝着突然没滋味的啤酒,默然陪着马保国盯着电视发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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