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处忽明忽暗的房间,一张简约普通的桌子。
潘石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和一堆骰子牌九筹码金砖码躺在一起。
躺在这一张赌场里随处可见的八角围炉之上。
可是这里并没有贩夫走卒的汗臭味,也没有铜钱银票金叶子的铜臭味,只有浅浅的女人香混杂着一丝血的腥气。
潘石立刻站起身来,舒展身形,又感觉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场奔行千里的梦,四肢百骸酸痛不已。
他赶紧暗自握住了腰间的刀柄,四下打量。
就刚好看见赌桌旁边有女子穿了一身桃红色的长衫,斜倚在一把雕着如意的长椅上。
光影之间她的脸忽明忽暗看不真切,杀机却浓的化不开。
他强迫自己要尽快冷静下来,在兰州堂里多年的经验让他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瞬间理清的思绪飞快的跳跃,引以为傲的杀手身死,整个堂里的兄弟失踪,名实不符的富贵镇,突然出现的引魂花。
以及面前这个模糊不清却充满恨意的女子。
这绝对不是做梦,而是在这短短四天确实发生在他身上的。
二
“你醒了,要不要再赌一把?”女子吐气若兰,指了指潘石手边的一盅骰子。
潘石伸手握住骰盅,一边晃一边假装镇定说道:“若是你也这般被请来,可还有兴致赌一把?”
“哦?我和潘大人不一样,潘大人是天生的赌徒。”
女子坐直了身子,缓缓说道:“跑遍整个西北,我保证再不会找到比大人更会赌的人了,能随随便便拿出十八块金砖连赌四个日夜的豪客总是不多见的。”
“以兰州堂百数十人性命赌一人财运前程,谁又能有潘大人这般豪气的手笔。”
潘石心里一惊,道:“姑娘误会了,我不赌钱,更从不赌命。”
女子吃吃的笑道:“只是大人在赌场上拼杀的时候,不知道想没想过富贵镇的夕阳下有多少人在流血?”
女子自怀中摸出一张染血的收据,盖的正是兰州堂的大印。
潘石并没有去接。
一张印信一方令,他当然记得每一方签出的印信。
夕阳行动换取的十八块金砖,富贵镇的一位老人,兰州的八位杀手。
不知这上面染的谁的血?
“刑堂缉凶,死伤在所难免,刑堂的兄弟们早已有了觉悟。”潘石分辨道。
女子这时候站起身来,说道:“夕阳行动一役,潘大人收金砖十八,刑堂两百零八人,富贵镇全镇老幼妇孺无一生还,凶徒赃物却不知所踪。”
“若是写进卷宗,却不知京城里即将到来的大人物会怎么看。”
潘石脸色阴晴不定,他忽然觉得,在这迷一样的女子面前,自己仿佛赤裸如新生的孩童一般,竟毫无秘密可言。
“如此说来,姑娘一定是对当日之事有所了解了?”潘石开始试探。
“当日我不在场,可死的却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所以刑堂后续来查访的差人们我就给杀了。”
女子轻描淡写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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