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桃花始盛开。
下午五点,旧巷子中,一间不起眼的珠宝店。
天气十分寒冷,张晓菲穿着一件粉色羽绒服,挎着一个单肩包,略显拘束的走进这家小小的珠宝店内,她一眼就相中了一款胸针,造型古朴却透露着华贵之气。
“你好老板!这枚胸针怎么卖?”
这家珠宝店装潢实在让人感觉寒碜,说是老店,不如说破店来的贴切。白色天花板布满黄绿色污渍,柜台上的玻璃也有一层肉眼可见的灰尘,抛却环境不说,这里竟然没有开暖气!
暖气不是每一间珠宝店必备的吗?!!服务真是差劲的要死。
换成以往,张晓菲绝对转身就走,不再做停留。可目光好死不死的瞄到了柜台里面凌乱放置的一款女士胸针。
胸针很精致,也很好看,但好看在哪,张晓菲一个外行人却说不出来。她想花钱买下来,看了看标价,却发现标价的字迹十分的模糊。
现在是三月份,南风天湿气重,湿冷的寒风无处不渗透,标价纸片上的字迹被湿气浸染,显得十分模糊,这些张晓菲能够理解。
不过这位老板能不能走点心?就算稍微走点心也好啊!
张晓菲把目光投向店里的东北角,那里有一张造型古朴的太师椅,一个青年人顶着鸡窝头,睡得昏昏沉沉,不省人事。甚至让张晓菲觉得,如果她直接把这枚胸针拿走,估计到第二天这个青年都发现不了。
她刚刚走进这家珠宝店的时候,高跟鞋滴滴塔塔的声音十分清脆响亮,估计连一头猪都能吵醒了。
可这位老板呢?他还在睡!
神了!张晓菲觉得这个青年已经和太师椅结合为一体。
张晓菲气的一口血要喷出来,她跺了跺高跟鞋,想转身走,但看着柜台内那枚精致的胸针,却舍不得挪开眼睛。过几天就是她一个闺蜜的生日,张晓菲一直想找一样合适的东西作为生日礼物,而这枚胸针,无疑符合张晓菲的审美观。
眼珠子一转,一个主意涌上张晓菲心头。
酝酿情绪,深呼吸,调整表情……就像以前在片场拍电影一样,一抹“慌张”的表情在张晓菲脸上十分自然的被呈现出来。
这妞演技十分的好——
“遭贼啦!!!天杀的盗贼把珠宝店东西全偷啦,老板的裤衩也不见了,快起来报警啊!!!”
张晓菲喊完,完全没有半点负罪感,她十分“慌张”的扫视四周,惊讶的看着周围的柜台,就像东西真的不在一样,利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清醒了一大半又带着一丝丝迷茫的鸡窝头青年,嘴角带着一丝抹不掉的笑意。
张晓菲相信顾客就是上帝,顾客就是这位鸡窝头青年的祖宗,对于她这样不雅的举动,鸡窝头铁定不会计较,相反还会笑脸相迎,像古代的小二一样恭恭敬敬问她:客官您要点什么?是吃饭还是住店啊?
想想就觉得刺激,张晓菲兴奋的脸色红了红,这可比她在片场演戏刺激多了。
然而剧本却并没有像张晓菲想象中的那样发展,这位鸡窝头青年突然间站起来,迷蒙的双眼就爆射出一抹寒光,像切割机一样尖锐,随即看到周围的环境又施施然躺了下去,一双精巧洁白的手拍了拍胸脯道:“还好不是老夫的店。”
“……”
张晓菲算是明白了,这家小珠宝店为什么能经营成这个样子了,有一个这么不走心的老板,想要经营好一家高端珠宝店,无异于痴人说梦,顾客来了估计都要被他这幅尊容给吓跑了。
“一般电影和小说中,这青年肯定是一个服务员。”从只言片语中,张晓菲用恶意揣测青年身份,心情也不大好了。
‘老板也不过来管管他。’
又叫了几声,鸡窝头青年还是没有反应,张晓菲盯着柜台里面的那枚胸针看了许久,只能低声叹息:“晚点再来,先去外面吃顿晚饭。”
张晓菲下定决心,推开珠宝店门,走了出去。末了,她还咬牙切齿的看了鸡窝头青年一眼,腹诽着一定要和老板投诉,让他将服务员给炒了!
“高文正”在做梦,他做了一个长达五十多年的梦。
梦很真实,就像发生过一样。
从十三岁开始,他就和身为珠宝大师的爷爷学习珠宝鉴赏,雕刻和设计,三十岁继承了父亲的珠宝店,并且结婚生子,四十八岁的时候,【高氏珠宝店】已经成为全国知名的珠宝店,资产有十几个亿。
他也被业内人称为“高老”。这里的“老”字,并不意味着年龄老,而是对有真本事的长者的敬称。
四十九岁的时候是高文正人生转折点。
很不幸,他儿子坑爹了,被人忽悠到缅甸切了几十块石头,毛都没切到,几个亿资金打了水漂。将灰溜溜的小高打断了一条腿之后,高文正卖掉自己的珠宝店给儿子抵债,无意间被一部飞天而来的手机砸中。
“晚节不保啊!”高文正迎风高呼,一口老血喷出来,结果就出现在这个新的世界。
这个梦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高文正花了十多个小时,才完全吸收这个梦境里面的内容,他昏睡了十几个小时,才从太师椅上清醒过来。
高文正看着周遭的环境,既熟悉又陌生,视线落到自己的一双手上,高文正一下瞪大眼睛。
这是一双洁白修长的手,就像古希腊神像中最完美的石雕。动了动五指,只有高文正自己才能体会到这双手蕴含着多么灵动的气息,这种手指,是他做了一辈子珠宝制造工作,都梦想着拥有的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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