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醒了。
他还没有睁开眼睛,就感受到胸口传来的一阵冰凉,那抹冰凉在胸口慢慢蠕动,忽上忽下。杨瑞努力的把沉重的眼皮撑开,向自己的胸口看去。他看到了一只洁白的小手,手指晶莹剔透,闪着柔和安详的光芒,正在他的胸口轻轻触摸。手指的主人低着头,全神贯注的盯着触摸的地方,根本没有注意到杨瑞已经醒了过来。
杨瑞没有说话,细细的看了看罗小萱,小萱的睫毛很长,随着她的细微动作轻轻颤动,小巧的鼻翼跟着呼吸轻轻起伏,嘴巴紧闭,嘴唇上的细微唇纹清晰可见。
昏迷前的记忆这时才回溯到杨瑞脑海之中,金黄色斗气那种毁灭的气息使杨瑞又一次感受到死亡带来的莫大恐怖,他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罗小萱终于发现杨瑞已经醒了过来,她立即展颜一笑,喜道:“你终于醒了!”接着,才意识到什么,迅速缩回手指,小脸红红的解释:“我的神力快耗尽了,只有一丢丢了,所以...才用手指...”她的声音愈来愈小,最后娇羞的说不出话来。
杨瑞已经没有心思再继续逗弄小萱,先诚恳的道了谢,急急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罗小萱也严肃起来,忧心忡忡的说道:“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我们一直都在赶路,希尔曼还没有追上来,不过.....”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沉默下来。
杨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爬起来坐直了,尽力思考对策。
过了一会,杨瑞像是想起些什么,急忙在自己身上摸索,却没有找到东西,问道“我的匕首呢?”
罗小萱答道:“匕首帮你挡住了那道斗气,已经融化了。”说完,从旁边拿出一把残匕。
杨瑞看着那已经完成不成样子的匕首,心里一沉。
马车里,两个人静静的坐着,都没了说话的兴致。
又过了会,马车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杨瑞掀开车门,向外望去。先是听见凯萨琳的声音响起:“休息一个时辰,养好马力。”接着,就看见凯萨琳走了过来。
凯萨琳看到探出头来的杨瑞,脸上终于生动了一些,她挤出一丝笑容问道:
“你醒了?”
“恩。”杨瑞点点头,接着又问。
“还有多远?”他指的是草原。
“出了下一个山口,就是草原了。”凯萨琳已经掩饰不住脸上的疲倦和忧心。
“进来歇歇?”
“不了,挤不下。”
“我下去。”
“你是伤员,好好呆着。”
“我,想帮忙。”
“你能干嘛?”
“我......”杨瑞呆住,无言以对,半晌,默默的缩回脑袋,回到了马车上。
他刚刚带上车门,罗小萱就说道:“公主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杨瑞打断小萱的话,眉头又皱了起来。
一个时辰过的很快,无论是人还是马,都不可能得到真正的休息,圣骑士们已经无力再发出光环,他们毕竟不是牧师,神力只是作为战力的辅助手段,经不起无限制的消耗。
皇家骑士是公主的绝对拥护者,圣骑士是狂热的信徒,所以这只队伍虽然马上要面临绝境,却没有多少士气上的波动。凯萨琳的命令得到了严格的执行,没有一个人发出疑问,时间刚刚到一个时辰,全部的骑士们就一个个的站了起来,收拾马具,穿戴盔甲,做起了最后的准备。
“诸位,对不起!我不甘心......谢谢!”
凯萨琳知道自己的决定并不理智,三十万大军只需要一个冲锋就会把这三百人杀的干干净净,所以,在这最后的时刻,她做出了解释。她不甘心,不甘心束手就擒,不甘心就此把帝国拱手相让,不甘心成为恶心的玩物,所以,即使是对不起大家,她也要去亲眼看看,亲自战斗,无论生死,在所不惜。
骑士们虽然愿意为公主殿下奉献生命,理智上却知道战力相差太大,并没有胜利的信心,对他们来说,这最后一战是为皇室奉献生命的仪式,是坚持信仰的荣光。
如果说此时队伍中还有人抱着希望,那必然是杨瑞的师傅和护卫们。拉斐尔亲眼见识过杨瑞的神曲,那强大的神迹让他坚信莫扎特是吟游诗人崛起的希望;精灵们和莱因哈特都亲自体会过神曲的力量,他们不相信这个屡屡带来奇迹的吟游诗人会就此湮灭在大军之中。
拉斐尔几人频频回头看向那辆黑色马车.....
马车门开了,罗小萱扶着莫扎特走了出来,扶着莫扎特艰难的爬上了那辆敞篷马车,雨水对恢复伤口并没有好处,可是这次,凯萨琳没有再说什么。
杨瑞心里暗自着急,没有了匕首,他无法测试歌曲的效果,根本不知道要唱什么歌曲才能解开此时的危机。三十万大军,即使是杨瑞也能想象,个人的武力在如潮水般的大军中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不管是《上层精灵的挽歌》还是《天马座的幻想》,在目前的情况下,都已经没有什么作用。就算是前段时间他拼命测试的那些,也没有能够确定发挥效果的曲子,更何况,那些曲子也只是引起了匕首小小的反应。
地面的震动打断了杨瑞的思绪,公主马队还没有正式出发,这如雷般的马蹄声从何而来?
从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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