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前的傍晚显得格外的迷人,漫天的红霞点缀着天空,不禁令人陶醉,就当知夏沉浸其中享受着这静谧安详的一刻的时候,雨馨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就算是再让人心醉的美景,也终有一天会厌倦的。”
知夏回头看见了身后的雨馨和萱苏,不禁欣喜若狂,“雨馨,萱苏,你们怎么来了?”
雨馨缓缓开口,“知夏,你是不是想趁我们所有人不知不觉的时候就这样离开?连送别的这最后一面都不打算见我们了吗?”
“雨馨,我也不想瞒你的,只不过你知道,我最见不得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了,我知道你来送我一定会舍不得,又何苦呢?我不想大家都不开心!”
雨馨知道知夏是害怕看到这种离愁别绪的场面,“再见不知道是何时?你要走都不告诉我,知夏,你明明知道我是一定会来送你最后一程的!”
知夏凝视着雨馨依依不舍的目光,情不自禁拉起了她的手,“你说得对!我们姐妹这一别,再见不知在何时?”知夏顿了顿,忍不住试探道:“雨馨,那五百杆枪真的是苏伯父无条件借给我们的吗?”
“你真的想知道?可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迟瑞现在已经救出来了,不是吗?”说着,雨馨望了望守在马车旁的迟瑞。
“可是我想知道!”
面对知夏的试探,雨馨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但还是笑了笑,“也没什么,我去求我爹帮你救迟瑞他不就答应了吗?也就这么简单的事儿!”
虽然雨馨说得那么轻描淡写,无足轻重,可知夏还是一眼就看穿了雨馨的谎言,殊不知,知夏早在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知夏的思绪不禁回到三日前在苏家的时候,知夏意外经过书房门口……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用我的名义从咱们的苏家商队私自调走了五百杆枪!郑佑云的事我都已经不跟你计较了!这件事我绝对不能妥协!”苏振南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雨馨,已经怒不可竭!
“爹!我不认为我做错了,现在咱们苏家虽然依附着赵军,可这次你用这五百杆枪救了迟瑞,不正好可以拉拢迟瑞吗?迟瑞可是金城督军啊!他的势力不可小觑!爹,这笔生意你不亏!我也是未雨绸缪啊!”
“未雨绸缪?我还没有糊涂到拿我们全家人的性命做赌注的地步!这里是宛平呐!是赵大帅的地方!如果让他查出来是我们苏家暗中救了迟瑞,会有杀身之祸的!馨儿,你这样做是把你爹我往绝路上逼啊!”
“爹,您一向深谋远虑,怎么现在倒自乱阵脚了?爹,平日里您不是和赵大帅称兄道弟的吗?凭您和他的情面,在宛平谁敢不让您三分?”
“你懂什么?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连这么浅显的明哲保身的道理都不懂?赵大帅看重咱们苏家,不过是因为我们苏家在财力上是他赵军的后盾,不过是因为我们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他这个人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一旦知道我们暗中做了手脚你以为他会心慈手软放过我们吗?你这样任性妄为,只怕我们苏家在宛平再无立足之地了!”说着扬起手来就要教训雨馨,躲在一旁的知夏也不禁深呼吸了一口气!
可雨馨却没有丝毫的怯弱,趾高气扬地抬起头来,“你打啊!如果你要女儿做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人你就打吧!”看到苏振南缓缓把手放了下来,门口的知夏也松了一口气,“爹,知夏毕竟冒着生命的危险救过你女儿的丈夫!她现在有难我怎么可以坐视不管呢!知夏是我的朋友,所以只要是知夏的事情,我一定不能像您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什么我都要帮知夏把迟瑞救出来,我要给她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五年前你救她回来,你尽心尽力地照顾她了五年,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没有亏待过她,已经仁至义尽了!我们苏家不欠她的!馨儿,你别傻了!”
“爹,我不像您是个精打细算的生意人,凡事都把账算得那么清楚!我只知道,做人不能忘本,不能没有良心!”
“你的善良真是愚蠢的可笑!你为了这么一个外人赴蹈汤火、掏心掏肺的,我可算是白养你了!你给我跪着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说着,苏振南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知夏,知夏……”雨馨的声声呼唤把知夏从回忆拉回了现实,“知夏,你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没什么。”知夏一想到雨馨在自己悲伤的时候,为自己排忧解难,一想到雨馨明明为自己受了罚,却还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她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感动掉着泪抱住了雨馨,不断地抽泣着,“为什么你不说?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雨馨不知道知夏怎么会一时间这么激动,以为她只是想给自己临别前的最后一个拥抱,“知夏,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你也用不着这么难过!你不能来宛平,我可以去金城看你啊!”
看到知夏抱着雨馨,迟瑞从没有看到她这么激动过!迟瑞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伤心!
雨馨轻拍了拍知夏,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迟瑞,“知夏,你快过去吧!迟瑞还在等你!”知夏望了望迟瑞,才发现迟瑞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
知夏看到迟瑞缓缓向自己走过来,便立刻擦干眼泪。
雨馨看迟瑞径直走了过来,笑了笑,“知夏,借了你这么久,是时候把你还给迟瑞了!要不然他该等着急了!”
“可是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我……”
还没等知夏把话说完,雨馨就径直把她推到了迟瑞的身边,迟瑞轻轻扶住了知夏,小心翼翼地问道:“知夏,你没事吧?”
知夏微微摇了摇头,看了看萱苏,“萱苏,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雨馨不住笑了笑,“知夏,原来你跟我说的不情之请就是想带走萱苏啊!怎么,连我的丫头你都不放过?”
“苏伯父那么疼你,只要你开口,还怕没人伺候你吗?我只是觉得和萱苏比较谈得来,她到了迟家,也能有个人陪我说说话!雨馨,这点情面你还是会给我的吧?”
“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的了,你帮了我这么多!难得向我开口,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只要是你喜欢,我就算是再舍不得也得舍啊!萱苏,你的意思呢?”
“萱苏不过是小小的丫环,哪敢跟主子讨价还价!知夏姑娘心地善良,平易近人,小姐要我做知夏姑娘的贴身丫头自是求之不得,是小姐抬举萱苏了,萱苏哪敢拒绝!”
雨馨轻轻拉住萱苏的手,“萱苏,你我主仆多年,现在你要离开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等到了迟家,好好照顾你自己,好好照顾知夏!”
“小姐!”萱苏依依不舍地望着雨馨。
“别再这么叫我了!记住,你现在是知夏的贴身丫头了!”看到萱苏和雨馨依依惜别的样子,知夏想起了凌雪对自己说过的话,“婉儿是迟瑞派来监视你的,你的一举一动她都会告诉迟瑞,你不能相信她”,正因为如此知夏才会如此急切地想要带走萱苏!
迟瑞轻轻拉着知夏的手,“我们走吧!”面对迟瑞温暖的目光,知夏点了点头。
离别总是苦涩的!看到知夏的马车渐行渐远,雨馨心里面不免会失落,但还是期待着她们再次的重逢。“会有这么一天的!”她总是这样暗自祈祷着!
等知夏再次回到迟家的时候,一切依稀那么熟悉,可如今的她在历经艰险以后,她的心还会像当初一样的明朗吗?
当知夏回头时对上的是迟瑞一双充满柔情的双眸,仿佛不论发生什么事迟瑞都会在她身后默默地守护着她,等着她回头。知夏庆幸的是经过了这么多事他还能这样守在自己身边!知夏也深知他们两人这一路上还能够携手一起回来有多么的不容易!
“少爷,少爷……”
不知道就这样凝望了多久,冯妈的呼唤就打破了这良久的沉默,只见冯妈神色慌张地在迟瑞耳边轻声嘟囔了几句,迟瑞不禁有些意外,但只是缓缓开口,“我知道了!你告诉她我一会儿就过去。”冯妈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开了。
迟瑞慢慢走到知夏的身边,“知夏,你先回西苑休息吧!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你也累了,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待会儿就过去看你!”
眼看着迟瑞转身要走,知夏一时情急,“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迟瑞回过头来,他望着知夏充满疑惑的眼神,知道她指的是向天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说着,转身离开了。
迟瑞刚一踏入祠堂就停下了脚步,眼前那个跪在祠堂面前诚心为奶奶上香的女子,那个有着如空谷幽兰般清新容颜的女子,一眼望去,就让人感觉到她的温婉可人和钟灵毓秀!那双灵动韵致的眼睛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迟瑞不禁脱口而出,“婉琇。”
婉琇回过头来,看到迟瑞也是一脸的惊喜,心里更是说不出的兴奋和喜悦,“哥!”
她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他们兄妹不知不觉已经有五年没见了!想到这里,迟瑞也难以掩饰兄妹再次重逢的那份喜悦,“婉琇,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在北平的这些年还好吗?”
“在北平念书的这段日子也还好,只不过一想到奶奶的突然辞世,我就……”说到这里,婉琇不禁有些情绪激动,“哥,我真的不明白,奶奶她身子骨那么硬朗,人又那么精明,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了呢?”
面对婉琇的质问,迟瑞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奶奶的死,多多少少我也有点责任!”
“你不用解释!是顾知夏对不对?”听到婉琇提到知夏,迟瑞不禁有些震惊,“奶奶的死顾知夏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对不对?”
“婉琇,她是你嫂子!”
“是,我知道我是不该这么说她!可是,哥,奶奶的死是她一手造成的!”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婉琇,当初我也像你一样的愤怒,也像你一样地深深怨恨过知夏,不肯谅解她,可是事情不是她一个人的错!”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她私藏人犯,向天怎么会有机会嫁祸给你?如果不是因为向天扣住你,奶奶也不会含恨而终!到这个时候,你还要袒护她!”
“可如果不是知夏用自己的尊严和感情和向天作交换,我不可能会被放出来,甚至连奶奶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事情是因她而起!她救你本就是理所应当的!哥,是她欠我们迟家的!你别忘了,她早就对不起你了,是她欠你的!她和向天……”
听到婉琇已经口不择言,迟瑞厉声地打断了她,“够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婉琇,知夏她现在毕竟是你的嫂子,我希望你能够尊重她!”
“哥,我知道你心疼她,你放心!我不会为难她,在她面前我还是会尊称她一声知夏嫂嫂,但奶奶的遗言我绝对不会忘记!哥,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唯独这件事情不行!”
迟瑞深知婉琇对知夏的怨恨,但还是想把事情解释清楚,“婉琇,其实知夏她……”
“哥你不用说了,如果你想要我真心接受她,我办不到!我不喜欢勉强人,也不喜欢别人来勉强我!”说着,婉琇就径直离开了。
婉琇的忿恨就像一颗种子已经在心底慢慢萌芽,根深蒂固!
夜深人静,书房的迟瑞仍旧一筹莫展!他既想顾及婉琇的感受,又不想伤害知夏,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如此左右为难,进退失据的时候!就在他深蹙着眉头,百感交集的时候,萱苏的一声轻呼打断了他沉浸的思绪!
“姑爷,小姐让我把外伤的药拿来,说你的枪伤要及时换药!”萱苏把端着的药酒放在了桌上。
看到桌上的药酒,迟瑞不禁欣喜万分:知夏是真的关心我!
萱苏忍不住问道:“姑爷,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小姐吗?”
迟瑞缓缓回过神来,“在宛平城发生了那么多事,她一定没怎么好好休息!你告诉知夏,让她好好保重身子!”
“对了!小姐还说,教堂的事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她是无心之语!”萱苏虽然不明白知夏所指何意,但还是说了出来。
迟瑞炯炯的双眸瞬间黯淡了下去,“原来她是为了那天的事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才会向我示好的啊,”迟瑞说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落!他紧接着问道:“既然是要道歉为什么她不亲自来告诉我?”
萱苏看到迟瑞的脸色不对,急忙解释,“小姐不是这个意思,姑爷不要误会了!”
“那是什么意思?”
“小姐派我来送伤药也是一番好意!姑爷,我实在不明白你所指的是什么?”
“算了,你回去伺候你家主子吧!”
看到萱苏离开书房,婉琇走了进来,缓缓开口,“哥!我虽然不知道你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就连道歉都要别人代劳,我看她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跟你亲自解释会这么难吗?”
“我了解知夏,她内柔外刚,个性好强,她不来,也是情理之中的,我不怪她,我也没想过要她亲口跟我道歉,我只不过是不想她误会我!”
“可你受了伤,亲自来看望一下也不为过啊!可她倒好连人影子都没瞧见,她这少奶奶的架子也太大了!明明知道你受了伤就连过来看你一回都没有!难道她就不担心你吗?就连示好都只是派个丫环来,哥,你在她顾知夏心里到底算什么!”
迟瑞忍不住站起身来,“婉琇,她是你嫂子!不许你这样直呼她的名讳!你也不能这样不明就里地怀疑她、误会她!”
“我知道了!但她要真的心疼你、在乎你,就一定会亲自来照顾你的,我说的不过是事实罢了!”
“婉琇,你现在不想见知夏我不勉强你,可我相信你慢慢就会接受她的!知夏她其实很好,她……”
听到这里,婉琇厉声打断了迟瑞,“哥!你别说了!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说要我去北平读书我就去,你说要我接手绸缎庄的生意我就接,可惟独这件事我不能听你的!奶奶是你我最尊敬,最亲的亲人,她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真的放不下她的死,而这一切都是拜顾知夏所赐,我不会接受她的,永远都不会!绝不!”说着,转身就走,看到婉琇的心里、眼里满是对知夏浓浓的恨意,迟瑞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一时间都涌上心头!一个是他的妹妹,一个是他最心爱的女人,想到自己进退两难的局面,他不敢再想下去。
知夏坐在西苑里,黯淡摇曳的烛光映照在知夏的脸上,她脸上有烛光却有更多的阴影,是忧愁、是迷茫、是漫无止境的惆怅!雨馨说过的话就在知夏的耳际心头不住盘旋,“幸福靠的是你的真心,既然他已经为你做出了改变,你何不试着对他公平些,用你的真心去慢慢体会他呢?”,“你从一开始就不肯接受他,又怎么能感觉到他对你的心意呢?”知夏忍不住在心底默默问自己:这一路走来,他为我以身犯险,为我挡子弹,他处处为我设想,甚至连命都不要的保护我!我是不是不该对他这么绝情?我是不是该听雨馨的话真心关怀他,全心全意对待他呢?
“小姐,小姐……”萱苏的呼唤将知夏从沉浸的思绪中拉了出来,萱苏一脸疑惑地望着知夏,“小姐,你在想什么?我叫你了好几声你都没听见!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没,没有啊。”
萱苏仔细打量着知夏,忽眨着她那双大大的眼睛,“小姐是在想傅云俊傅将军?”
知夏不禁笑了笑,“我……我想他作什么?傅将军不过是对我有救命之恩,又三番四次对我出手相救,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那是向副官?”
“那就更不可能了,一想到他的冷酷无情就只会让我做噩梦,而且……”说到这里,知夏不禁犹豫了。
萱苏觉得有些好奇,“而且什么?小姐怎么不说了?”
“而且只要一梦到他,梦里面都是些支离破碎的画面,梦里他看我的眼神感觉好熟悉,那种感觉好像我原本就跟他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似的,可梦醒了,我只觉得向天这个人手段残忍、心狠手辣,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我和他明明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当我在宛平城看见他的时候却有种特殊的感觉!”
“小姐,莫非你和向副官认识?”
“我不清楚,但他如果不认识我,怎么会一见到我就失魂落魄到酒杯都掉了?还有他和迟瑞说的那些话更充分证明了我的怀疑,我们三个人一定认识!”知夏不由得更加怀疑了,怀疑迟瑞对她的隐瞒!但还是极力说服自己,“好了,别再说他了,跟这种不择手段的伪君子没关系是最好!”
“那不说他就说说姑爷吧?小姐刚才想得那么出神是因为姑爷吧?”
知夏侧过身去,“胡说什么?萱苏,你可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小姐要是不牵挂姑爷,干嘛还惦记着他的伤要我去送药啊?小姐心里面其实还是有姑爷的,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听到这里,知夏心里只觉得一阵苦涩,“萱苏,有些事勉强不来的,我跟迟瑞是有夫妻的缘分,却不知道求不求得来夫妻的情分!”
看到知夏落寞的眼神,萱苏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便不再开口,可正在此时躲在门口的婉儿也偷偷跑开了。
督军府内一片沉寂,静谧地让人窒息,婉儿伫立在迟瑞面前许久,看迟瑞一言不发也不敢打扰,迟瑞凝视着书桌上摆着的那张和知夏在一起的合照,不知不觉婉琇的话就在耳际心头不住盘旋,“明明知道你受了伤就连过来看你一回都没有!难道她就不担心你吗?就连示好都只是派个丫环来,哥,你在她顾知夏心里到底算什么!”
迟瑞反复思量,只觉得心里一阵苦涩,但还是扬起头来看着婉儿,“婉儿,昨天少奶奶她睡的好吗?”
“婉儿不知。”
“什么意思?你整天跟着知夏,她的事情你应该最清楚!”
“可自从那个萱苏来了之后就和少夫人形影不离,两人无话不谈,整夜地秉烛夜谈,别提有多开心了!只不过,少奶奶她最近老是支开我,今天就连去顾氏医馆都不肯让我陪着!”
“她去医馆帮忙的事我知道,可我跟你说过什么,要你寸步不离地跟着少奶奶,万一她在外面有个闪失怎么办?”
“少爷,我知道是我的疏忽,可我还有事要向少爷报告,就是昨晚我听到少奶奶和萱苏一直在提什么傅将军和向副官的事,还说了好多我听不懂的话!”
一提到傅云俊和向天,迟瑞不由得有些迟疑,急忙追问:“知夏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提到那个向副官的时候,少奶奶有些奇怪,少奶奶说自从见到那个向副官就经常会梦见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还有就是说了些我也不大明白的话,好像在怀疑些什么。”
迟瑞不由得有些意外:难道她真的想起向天了?不可能,绝不可能!
婉儿看到迟瑞神情激动,忍不住问道:“少爷,你怎么了?”
迟瑞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没事,那少奶奶最近有什么不对吗?”
“也没什么不对的,对了,昨天少奶奶还提到了少爷你!”
“我?”
“萱苏说少奶奶经常失魂落魄的是因为少爷你,说少奶奶其实心里还是有少爷的,可少奶奶却怎么也不肯承认!”
听到这里迟瑞不禁有些懊悔,也顿时打消了心中所有的疑虑:原来她还是在乎我的,是我误会她了!
想到这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迟瑞的思绪,婉儿匆匆开了门才发现门口的阿四。
阿四刚想开口,迟瑞便示意婉儿离开了,迟瑞缓缓开口,“怎么样了?那丫头吃不消吧?”
“少爷,我已经照你的吩咐让三位管事协助二小姐打理绸缎庄的事情,可二小姐学东西学的快,很容易就上手了,连三位管事也夸她聪明呢!现在庄子里买布,进货,查账的事二小姐进行的有条不紊,就是一些老主顾都不太熟悉,谈生意协商起来难免会不适应!”
“虽说婉琇早年跟着奶奶四处奔波,生意上的事也学了不少,但真要她一个女孩家去谈生意也着实是为难她了,这样吧,以后的饭局、酒局,生意上协商的事让三位管事去谈,他们应付得来,至于婉琇就别抛头露面了,也免得人家说闲话!”
“少爷顾虑的是!可二小姐执意如此,说每笔生意她都要亲自过目,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说不想绸缎庄下面的人质疑她的办事能力,不想让少爷看扁她!还说既然答应了少爷你接手生意的事儿,就一定不会半途而废!”
迟瑞忍不住笑了笑,“这个鬼丫头,从小到大都是这么争强好胜,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有得她苦头吃了!”说着,迟瑞站起身来,穿上西装外套。
“少爷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顾氏医馆瞧瞧,我不放心知夏!我可不想像上次一样闹出那么大误会!”
“少爷其实是担心少奶奶见到沈小姐吧!”
“阿四,你不觉得你话太多吗?”说着,阿四便不再开口。
“迟少爷,你怎么来了?”顾致远看到迟瑞,心里面不禁有些犹疑。
“顾伯父,知夏呢?”
“真不凑巧,知夏不在。”
“不在?可她不是一早就来医馆了吗?”
“迟少爷不用担心,你也知道学医救人一直都是她的夙愿,所以她平日里没事就去医学院上课了,反正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迟少爷,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顾伯父言重了,知夏有她自己的想法我明白,那我去接她!”
“迟少爷,不用了,现在离下课的时间早着呢!知夏没那么快出来。”
“顾伯父,以前我担心知夏一个人带着孩子又要去上课,会力不从心,可那个时候她心里只有向天,可如今她回到迟家了,我希望顾伯父不要再提起过去的事情,我知道这个要求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可知夏的过去不过是徒增伤心罢了!”
“你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的,只要知夏开心就好,我也知道你不容易,八年了,你还是愿意这么苦苦守着她,等着她,我心里很感动,你为知夏做的我都看在眼里,迟瑞啊,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告诉知夏的,从你真心接受知夏母女,我就打心眼里希望知夏能选择你。”
“可我知道她跟我在一起并不是心甘情愿的,但伯父放心,我还是会照顾她一生一世。”看到迟瑞坚定的眼神,顾致远还是放下心来了。
阿四看迟瑞走出了医馆,急忙追问:“少爷,不是来接少奶奶回去吗?少奶奶人呢?”
“阿四,这里离绸缎庄不远吧?”
“少爷是要去看二小姐?”
“别问那么多了。”
婉琇刚从绸缎庄里出来,刚走几步路就发觉了不对劲,婉琇拼命加快了步伐,可身后的黑影仍旧穷追不舍,婉琇一路小跑,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住,婉琇抬头望去,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落入眼帘,一双深邃的眼眸闪烁着慑人的寒光,可来不及细想,暗处的黑影就已经飞身跃出,一把尖刀直指婉琇,可那双闪着慑人的寒光的眼睛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了惊慌失措的婉琇。
“小心啊!”婉琇不禁为这个对自己出手相救的年轻人感到担心,看到年轻人被黑衣人缠住无法脱身,婉琇不由得想到:我必须去找帮手,他一个人手无寸铁怎么能对付这个有备而来的黑衣人呢?
想到这里,婉琇不断地后退,却一个踉跄栽倒在迎面而来的迟瑞怀里,迟瑞望着惊魂未定的婉琇,又看了看巷子里的打斗,不禁有些好奇,“婉琇?你怎么这么狼狈?”
婉琇看见来人是迟瑞,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喜不自胜,“哥!不好了,有人要杀我!多亏了那位先生,你快去帮他!”
“阿四,你留下保护婉琇!”还没等阿四回过神来,迟瑞已经纵身一跃,黑衣人看两面夹击,闪躲不及,便在电光火石之间从腰际摸出一把短刃,在攻击两人的同时,趁其不备,一把短刃便从迟瑞胸前划过。
“哥!”一旁的婉琇看到迟瑞胸口的衣衫已尽数被鲜血染红忍不住脱口而出。
黑衣人身手敏捷,动作很快,眼看就要逃脱,一声枪响伴随着的是黑衣人跌跌撞撞消失在深巷里遗留的血迹,最终还是逃脱了!
“他中枪了!迟少爷是故意留他一条命?否则怎么会只伤他左肩?”
“左肩有枪伤,就凭这一点足以找到他了。”两人不禁相视一笑,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婉琇匆匆上前扶住迟瑞,看到他胸口还在不停地流血,拼命喊道:“阿四,快去请大夫!”
迟瑞回过头来看着刚刚并肩作战的“老朋友”,忍不住问道:“傅将军,好久不见?”
原来那双眼睛里闪着慑人的寒光的年轻人就是傅云俊!
傅云俊看了看婉琇,忍不住笑了笑,“原来我救的竟然是金城迟家的二小姐!真没想到你是迟瑞的妹妹!”
“你认识我哥?”婉琇大睁着双眼,难以置信她的救命恩人竟然和自己的哥哥是旧相识,她细细端详着眼前这张棱角分明的脸庞,算不上英俊但却有着说不出的光彩,神采照人!那样动人心魄而温暖的笑容足以融化人心,瞬间觉得他比那些名门望族的世家子弟要顺眼得多!
迟瑞看婉琇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傅云俊,忍不住指了指傅云俊,“婉琇,我为你引见,这位是赵大帅手下的傅云俊傅将军。”
婉琇顿了顿,“傅将军年少有为,这次多亏了傅将军出手相救,哥,你可要帮我好好答谢傅将军!”
傅云俊抬眼看了看迟瑞,“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迟少爷,我看当务之急是你的伤,我还有事,就不耽误你们了!”说着,转身就离开了。
傅云俊虽然走了,可婉琇的眼光却仍旧死死地缠在傅云俊身上!婉琇知道他是施恩不望报的人,她从来没遇到过像他这样坦率刚直、嫉恶如仇又一身正气的人!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