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唯一感到开心的是工间休息的那转瞬即逝的一刻钟,在这期间,生气勃勃的姑娘们会跑到院子里伴着丽日和风载歌载舞,纵情地唱歌跳舞,仿佛一群无忧无虑的天使;她们柔婉清脆的歌声响遏行云,划破了天空的宁静,余音缭绕在云霄中飘荡。在院子里翩翩起舞的姑娘们大都貌美如花,真可谓珠辉玉映,令人为之怦然心动。彼时彼刻我会静静地呆在一旁,观赏着这些桃花人面姑娘们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优美的舞姿,久久不愿离去。
这些家境贫寒的贫家女为了帮助父母养家糊口,在小小的年纪便辍学就工,本来她们应该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聆听老师的教诲,伴着她们的应该是书声朗朗;然而她们却告别了窗明几净的教室,离开了敬爱的老师和亲密的同窗,远离家庭和亲人,来到了这个僻远的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一个被人们戏称为东方西伯利亚的穷乡僻壤,将她们宝贵的生命和青春抛洒在这片寒冷的库房里。
在沙岭庄仓库工作半年后,我与臧玉灵姑娘在日常工作的接触中渐渐地结下了让我一生都不曾忘怀的友谊。
她长得唇红齿白、柳叶细眉;虽然身着一身裁剪得很不得体的粗布工装,且不施脂粉,素面朝天,但依然那么楚楚动人。与她的相知相识,使我沉闷的生活发生了地覆天翻的变化。在物欲横流的滚滚红尘中,她像蔚蓝天幕上的一朵高洁的白云,像碧水池塘中一支亭亭玉立的清荷。
玉灵一出现在哪里,哪里立时满室生春,仿佛她随身携带着春天;哪里有她,哪里就有春天;仿佛春天随着她的到来,也在她身后翩然而至。每当我情绪低落,或因地位卑微、工作低贱而苦恼,或因思念兰而心情惆怅、沮丧的时候,玉灵的出现会令我的的一切烦恼不翼而飞。
在我失去兰的那段日子里,玉灵就是我生命中永远的女神,我顶礼膜拜的偶像爱神维纳斯,或美丽的月神黛安娜;恰如春风雨露一样滋润着我的心田,又如我坎坷生命中柔和宜人的雨丝风片,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有时候,我有幸与玉灵在一个库房里干活,如开箱验货或把绸缎商品打包,将即将出口的货箱刷上标识,或在绸库里将零散的绸缎整理打捆;这些平素在我眼里极无聊又单调的工作,一旦有玉灵陪伴在我的身边,我的兴致就会立马倍增;而且时间会在她脉脉含情的眉挑目语中悠然而过。即便在寒冬腊月时分,不管库房里有多么寒冷,我都会感到春天般的温暖,因为春天就在我的身畔。
而最令我难忘的是每天下班后,傍晚我与玉灵结伴同行,一路上谈笑风生,傍晚并肩伫立在沙岭庄火车站上等待火车的到来,以及在人们的推挤下上了关门堵窗的“马笼子车”后,我俩在黑灯瞎火、密不透风的人群中相偎相拥的那段令我终生难忘的大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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