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鹤看上去也就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却是一口一个老夫的称呼自己,这让我有些郁闷。按我的实际年龄来说,比他还要大上六七岁的,这会儿,却只能被他一口一个娃娃的叫着。
其实细想起来也不算吃亏,仔细算一下,眼前这个自称老夫的人比我大上一千多岁……。
和我哈哈了几句,岑鹤把目光投向了我身侧的陈善,上下打量了一番,嘶哑着嗓音道:“你这娃娃师从何人,可否告诉老夫?”
陈善没有马上回答,却侧头看了一下我。见我轻轻的对他点了点头,这才对岑鹤躬身道:“回大人,小子原本是出家人,师从了空方丈。几个月之前方才还俗。”
岑鹤沉吟片刻,一摆手,沉声道:“不对,以高昙晟的本事,教不出来你这娃娃的一身武艺,以老夫看来,你动作之间的身形步法,与一人颇为相似,只是,据老夫所知,此人在八年前就应该已经去世了,这一点,很有些解释不通,你能告诉老夫为什么吗?”
陈善脸色微变,随即躬身道:“小子自幼出家,一身所学均为师父所授,不知道大人所言是什么意思。”
岑鹤轻笑一声:“如此说来,这事情老夫猜得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其实,说来是你那死鬼师傅想得太多了。如今炀帝已死了三年有余,人死账消耳,哪还有什么解不开的结。更何况,百十来岁的人了,还能活几年啊,乐乐呵呵的过完余生不好么?”
陈善被岑鹤说的满脸通红,却仍是不发一声,看来,岑鹤还真没看错。当初了空和尚把陈善托付给我的时候,也说了陈善曾得异人传授,不过,由于当时时间紧迫,我没来得及问这个问题。再后来见陈善一直不愿提起,我也就逐渐的把这个问题放在脑后了,可是,今天岑鹤居然又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岑鹤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善一眼,随即把头仰起来,望着天边逐渐繁密的星辰,缓缓道:“东都一别,已然十二载。八年前,人都说你师父与梁伯隐已经被害,唯独老夫不信。星夜赶去洛阳之后,却被告知尸身已经不知所踪,这也就更笃定了老夫内心的想法。
想来,你师父是被炀帝伤透了心了,不然,也不会选择避世。从你师父离开之后,五年的时间里,老夫曾经三次找宇文承基探听你师父下落,都未曾得个结果。今日见了你这娃娃,老夫心怀甚慰。看来,老夫想得没错,八年前,大都督的确未曾身故。”
陈善的师父是隋朝的大都督?听岑鹤的言语之中,似乎是被隋炀帝迫害之后没死,然后隐姓埋名选择了避世。八年前,应该是大业九年的事情。那一年正逢杨玄感造反,被隋炀帝杀掉的人太多了。不过,岑鹤说的大都督却只有一个,那就是鱼俱罗!
怪不得陈善的武功如此了得。这孩子居然是鱼俱罗的徒弟!鱼俱罗那是谁,隋唐第一高手啊!《兴唐传》之中,西府赵王李元霸都被鱼俱罗的春秋刀法斩于马下,突厥人闻之丧胆,连塞上的放牧之地都放弃了。可见此人的武功和韬略之高强。
我满带着八卦的心思看着陈善,开口道:“陈善,你师父真是鱼俱罗鱼大都督?”
陈善面色一红,躬身抱拳道:“不是陈善有意隐瞒家主,只因陈善有师命在身,不便对人提起。”
岑鹤在一旁道:“如今,你师父何在?”
陈善面色一黯,低声道:“回大人,先师已于三年前作古,焚化之后的骨殖被小子葬于鸡鸣山慈云禅院的后山处。”
岑鹤听了这话,脸色也是一黯,随即却又摇头笑道:“你那死鬼师父生前最是讨厌神佛,最终却将此身着落在了佛寺之中,可谓是造化弄人啊!不过,老夫看你一身所学,已是得了你师父的精髓,如此说来,你师父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如果老夫猜得没错,你可是姓梁么?”
陈善躬身道:“回大人,小子十三岁之前是姓梁的,如今姓陈。”
岑鹤身形一动,上前将陈善的手腕抓起,放在眼前看了看。随即转头对我道:“不错,老夫看得出来,你这娃娃并未将这小子当成奴才使用。对于此,老夫很是高兴。”
“那当然,在下向来当陈善是兄弟的,不劳大人操心。”虽然弄不明白岑鹤与鱼俱罗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不过从他对陈善的关心程度上看,应该是关系匪浅。
既然是这样,此人应该就不会对我有什么不利的想法,刚一见面的试探造成的不快,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隔阂了。这对我接下来的行动是一个好消息。
“老夫听金树那孩子说了,你这娃娃不错。尤其是一身庖厨之道,惊为天人。不瞒你说,老夫今日的晚饭可还没有着落呢,怎么样,你这娃娃不会让老夫失望吧?”
这就是释放善意的表现了。人家给面子,我就得赶紧兜着:“大人吩咐,在下莫敢不从。请稍待。”
我向手里还拎着兵刃的一众军户一摆手:“埋锅造饭,吃饱了抓紧休息,两个时辰之后,我们做事。”
随着我一声令下,众军户不再犹豫,收起了兵刃迅速行动起来。没多一会儿,简易的行军锅灶就搭建好了
蒸上了粟米饭之后,整块的腊肉和整只的腊鸡在开水锅中打了一个滚儿,捞出用冷水冲洗干净再切片上锅用大火开始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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