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船舱里的气氛稍微有些暧昧。只是,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响声夹杂其中,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而且是满肚子的不合时宜。
“杀人不杀人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我想知道,你饿不?”早上的一碗鱼片粥早就消化殆尽了,中午压根儿就没捞着饭吃,又喝了一下午的海风,虽然刚才拿半碗鱼汤垫了点底,不过,汤汤水水的又如何能顶得了饿。
贺若瑾瑜白了我一眼,冷冷道:“从蔚州到怀戎,到处都传闻你陈爵爷庖厨之道天下无双,怎么,吃惯了珍馐美味,这船上的粗粝吃食也能入得你口么?”
“听我说,从你师父把你许配给我的那一刻,咱俩应该就不是敌人了。所以,不要总是带着情绪跟我说话。即便你不想委身于我,那也是上岸之后的事情,在这船上,咱们总是要做做样子的,免得你那师兄回去给你打小报告。”
“你以为谁都会向你这么无耻,你凭什么说圆玑师兄会回去告我的黑状。”
“好好好,是我言语不当,给你认错了。不过,能弄点儿吃的不,再饿下去,真要出人命了。”
贺若瑾瑜用诧异的眼神瞭了我一眼,随后脸上一红,深呼了一口气,提声叫道:“圆玑师兄,备饭!”
一个大大的食盘端上来,里面近乎于奢侈的内容,不禁让我想起了昨天在船上吃的那顿饭,郁闷啊!到底是自己人,比我这个所谓的贵客待遇好多了。
一尾黄鱼蒸得鲜香酥嫩,一碗羊肉条配上酱料也是色味俱佳,一碗香菇冬笋用鸡汤煨制的芳香四溢,最让我垂涎欲滴的,居然还有一大碗黑黝黝的炖海参,再加上一钵蒸得白里透亮的白米饭,一坛子酒,看得我食指大动。
看着圆玑道人油渍麻花的道袍和满脸眦泥,我摇着头笑道:“圆玑师兄,这些饭菜不是你做的吧?”
圆玑道人嘿嘿笑道:“贫道可没这个手艺,这是静玄师叔特地吩咐厨下准备的,都是师妹爱吃的菜肴。”
我哈哈笑道:“那我今天这是借了别人的光了,哎呀,这可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师兄你也没吃呢吧,来来来,一起吧!”
圆玑道人忙摆手道:“不不不,妹婿和师妹尽管用,贫道已经吃过了,告退,告退。”说罢,推开舱门,退身而出。
我摇头笑道:“看来,我这个所谓的贵客远没有你这个师妹重要啊,这顿饭,比我昨天在船上吃的那顿饭强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贺若瑾瑜冷哼道:“想要说什么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我坐在案几前,盛了一碗饭放在对面,又给自己盛了一碗饭。看她没有过来的意思,我摇摇头,拿起筷子夹了一根海参放在嘴里,不错,软烂鲜香,甚是美味,随后,又往嘴里扒拉了一大口饭,边咀嚼边道:“嗯嗯,舒坦,这就算活过来了。怎么着,你不吃啊?”
贺若瑾瑜冷哼一声,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夹起一筷子羊肉蘸了酱料放进嘴里,呜噜道:“你那个师兄好像有点儿怕你啊,为什么?你揍过他?”
“他本是我师伯的弟子,当初对我有过觊觎之心。还请求师伯找我师父游说。不过,我知道后将他打了一顿,让他死了心思。那一次,我把他的肋骨打断了三根。他怕我,应该是因为这个吧。”
我边吃边摇头道:“唉!女人啊,温柔一点才能讨男人喜欢,你这么天天舞马长枪的,多煞风景,你长得这么好看,浪费了。”
“你才多大点儿年纪,这些事情你懂得什么!再说了,我的事情要你管!”
我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再不说话,只是闷头往嘴里扒拉着米饭。贺若瑾瑜说的没错,我这年纪,跟她讨论什么样的女人讨男人喜欢,真是不太合适。只是,要真是回家和安慧儿那个仅有十六岁的孩子讨论这些事情,我又会有一种犯罪的感觉。成熟的心理搭上不成熟的身体,真是一件让人纠结的事情。
“怎么不说话?”
“说多了怕你生气,说少了自己又憋得慌,不说也罢。”
“或许,你说的话是对的。知道么,你现在吃的这些东西,我在十六岁之前,也从来没有吃过,那时候,想要吃一些荤食要等到年节的时候才有。可是这次回来,师傅对我的态度转变了好多,一改从前的那些苛责和训斥,这几日,我听到的夸赞的话语,比我学艺九年那些时候加到一起都多。我起初还以为是因为我长大了的原因,可是突然之间师尊又把我许配了给你……。”
“哈哈,这就是所谓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其实你想想,要说没有那些陈年旧怨,随在我身边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我不嫌你老,要说换成别人,谁会娶一个二十来岁还没嫁出去的女人。”
贺若瑾瑜柳眉倒竖道:“你这个登徒子!”
我摇头笑道:“别拿登徒子说事儿,一个连丑老婆都视若珍宝的男人,凭什么说人家是坏人?就是你口中的这个登徒子,身为楚国大夫,却洁身自好,从不寻花问柳。对家中陋妻更是恩爱异常,并且跟发妻生下了五个儿子,这样的好男人哪儿找去?
依我看来,那个宋玉才最不是东西。任由东邻美女在墙头眼巴巴望了三年,始终不表态。要么你就痛快的答应,要么你就明确的拒绝,一言不发还到处炫耀你是个几个意思?用人家东邻之女的三年青春刷自己的存在感?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自己清高,丝毫不动心。这就是个沽名钓誉而且极度自恋的卑鄙小人罢了。”
“你才是卑鄙小人!”
“你看吧,多说几句你就会生气,我还挨着骂,不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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