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十七岁的徐迁来说,他这个年纪当学徒已经太晚了。一般的学徒挡在十三四岁左右,太小的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老板不会要。太大的不容易管教,所以老板也不会录用。徐迁上过学,差一点拿到中学文凭,所以老板这才勉强答应留用徐迁的。徐迁是第一年的学徒,不但要干杂务,而且要给老板家干私人的事情,例如帮助老板娘带孩子,帮助老板娘洗衣服。还好徐迁在家带大了弟弟妹妹,也经常帮助母亲洗衣服,所以并没有觉得苦。
徐迁和其他的学徒一起住在阿昌鞋匠铺店面里面,平时是他们的工作室,晚上这里是他们的住所。阿昌鞋匠铺的员工不是已经成家有了自己的住所,就是租住在老板家。几个老板的亲传弟子,和老板夫妻一起住,算是老板的家人了。这些人加上学徒,平时吃老板的,所以每天吃饭和洗衣服是一个大问题。老板不是一个大富大贵的人,所以家里并没有请下人,平时老板做生意,后勤问题交给老板娘负责。做饭是老板娘最重要的任务,洗衣服当然交给资历最小的学徒完成。徐迁不但要负责给老板夫妻一家人洗衣服,还要负责众多师兄的衣服。当老板娘做饭的时候,徐迁要去照看老板娘的孩子;当大家吃完饭之后,徐迁要去收拾碗筷,洗碗擦桌子;当大家收工的时候,徐迁要负责打扫卫生,给大家铺好地铺。
就算徐迁每天干得累死累活,老板娘依然不满意,她依然是对徐迁很有意见。五哥私下告诉徐迁,老板娘每天骂人已经是一个习惯了,就算徐迁不犯错她也一样要骂人。许多学徒就是受不了老板娘的谩骂,这才离开了鞋匠铺的。五哥他们也是这样过来的,听习惯了也就没事了,老板娘只骂人不打人。不过徐迁依然觉得这个老板娘的话有点伤人,至少老板娘不应该骂人的时候把对方的家人也带上一起骂。
一年之后徐迁离开了阿昌鞋匠铺,不是因为徐迁学不下去了,也不是因为徐迁表现不好,而是因为五哥。五哥和徐迁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甚至于连熟人也算不上,只能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可是五哥很照顾徐迁,甚至于把徐迁当作自己的亲弟弟一样保护着。鞋匠铺的人总喜欢论资排辈,老资格的人喜欢欺负新来的,所以徐迁刚来的时候总是被欺负。可是五哥经常出来保护徐迁,有一次甚至于为了徐迁和别人打架。从此徐迁把五哥当作了自己的亲哥哥,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分一份给五哥。
一个月前五哥出师了,五哥面临着去留的抉择,这不光看老板夫妻的意思,也有他自己的想法。要是五哥想留下,老板夫妻一般会答应,只是在价格上会有点波动。要是五哥想走的话,老板夫妻也不好故意拦着不让走。五哥私下告诉徐迁,他决定留在鞋匠铺,因为他要继续保护徐迁。他告诉徐迁,等徐迁出师了,他们两个人在决定是否继续给老板夫妻打工的问题。五哥的本事并不大,但是比起一般的学徒他算是一个合格的,所以他愿意留下,老板夫妻也没有反对。工资待遇和一般的员工差不多,每个月五块大洋,不包吃住。要是要老板解决吃宿的话,需要另外加钱。五哥要求一个单人房,和大家要起吃饭,老板娘收了五哥每月三块大洋的钱当做食宿费。五哥让徐迁和他一起住,徐迁终于告别了又潮又湿的地板。
五哥刚出师就遇上了中秋节,按规矩要给老板夫妻孝敬。五哥问了其他员工,每个人给五毛钱的孝敬,虽然他有点舍不得但是也只好给了。可是老板娘说不够,五哥欠了她近两年的孝敬,而且第一年工作有收入要加倍孝敬。五哥刚领工资,第一个月的工钱没有领到,食宿费就扣了三块,现在又要扣一块,五哥当然不答应了。五哥这么一闹,大家也跟着一起责怪老板娘平时太苛刻。这个中秋节过不下去了,大家不欢而散,五哥也成为了老板夫妻的眼中钉肉中刺。
老板在老板娘的授意下,故意针对五哥,分配给五哥两三个人的工作任务。连日加班导致五哥又累又饿,最后一个不小心,五哥的手被一个锥子扎穿了。五哥不但流血不止,而且随时有可能因为延误治疗导致残疾。可是老板夫妻不愿意给五哥及时治伤,就是为了省下几块钱的医疗费。徐迁看不下去,背着五哥直接去了附近一家私人诊所抢救。最后五哥因为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导致一只手的手掌行动不灵活。不但不能再继续工作,以后可能还会影响到生活和干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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