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霍姆最近有些心神不宁。在此之前他从未接到过市政府如此严苛的指令,市长阁下下发的命令甚至让他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也没有。
他并不相信那个充满野心的市长是一个那么轻易就会屈服于区区一个税务官的威胁的人,但他从市长和议会发来的指令中得知,那位市长大人屈服了,维也纳派来的税务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命令了那位市长,也正因此莱特霍姆不得不从本就有些紧张的人手里在派出人手去保护那个税务官的女儿。
“劳尔、劳尔!”莱特霍姆坐在自己的桌子后边翻阅着近期调查的卷宗,他觉得自己应该很快就能抓住那个该死的杀手了,最近发生的案件将线索指向了居住在贵族区里的一些贵族和商人,莱特霍姆相信杀人者肯定在这些人中间——他并不信任那群高高在上的冷血动物,就好像前些日子布拉格伯爵家发生的弑亲惨案一样,贵族之间没有感情与爱,他们眼里只有利益和欲望。
“局长大人,您找我有有什么事吗?”警局里最年轻的警员,被同僚们成为“胆大者”的小劳尔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他是整个警局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能让莱特霍姆看着舒服、用着放心的警员,前些日子也是他向警局报告了在警局里干了几十年的老警员崔弗斯死在泰恩区的事情——劳尔在路边解完手回来,刚才还活生生的崔弗斯就变成了一具尸体,扭曲的脸上充满了骇然。
“我这里有个任务要交给你。”莱特霍姆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卷宗,把烟斗递给了劳尔:“我并不知道市长和议会发了什么疯,不过我绝对不会希望因为一件小事儿错失抓住那个杀手的机会。”
“劳尔,整个警局里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他夸赏了正抽着烟斗的劳尔一番,接着从一旁散乱的纸页里抽出了一份档案递给了劳尔:“我,或者说议会希望你能去保护一个人,这是她的档案,看完你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劳尔接过档案,但是没有看,而是盯着莱特霍姆,他知道自己的上司肯定还有话要和自己说。
“劳尔……”莱特霍姆突然压低了声音,他轻轻合上了自己的眼睛,斜靠在椅子上:“办完这件案子,我应该就要离开布拉格了。”
“什么!”劳尔一脸不可思议,在他看来莱特霍姆正值壮年身强体健,在警察局长的位置上继续干个二十年也不成问题:“您是说您不打算再当警察了吗?”
“嗯。”他点了点头:“警察的生活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本以为当上了警察局长之后便能惩奸除恶维护一方的和平,但这显然只是我对我自己的自我欺骗。”
“你是我最器重、最欣赏的警员,但你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太过锋芒毕露,这会让其他人嫉妒你的能力。”莱特霍姆把右手搭在了桌沿,用三根手指敲着桌面:“你是拥有理想,充满信心的狮子,而他们只是浑浑噩噩混日子的绵羊。狮子如果久居于绵羊群中,它的獠牙也会逐渐的被磨灭。而更糟糕的是,即便是被狮子所领导的绵羊群,同样也仅仅只是个绵羊群而已。”
劳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莱特霍姆现在跟他讲这些做什么,不过在他看来这位非常合自己性格的长官既然这么说,那就肯定有他的意思在里面。
“我已经向警务委员推荐你接我的班了。”莱特霍姆坐直了身子,他把眼睛睁开,拿起了桌上的卷宗:“我知道你似乎和他关系不好吵过一架,不过我的面子他还是要给一点的。”
“走吧,那个女孩现在住在红街区靠近泰恩区的那条路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老加瓦留给他儿子的那套房子。”
劳尔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别让我失望……”
劳尔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顿,接着径直离开了。
“维尔特,我需要你的帮助。”卡洛斯在从老验尸官那里得到了线索之后立即跑去了维尔特的住所,玛格丽特、洛特和博尔登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整栋房子里只剩下克莱门汀和维尔特两个人——加上刚到的卡洛斯是三个。
“发生什么了,这么急匆匆的。”维尔特问道,他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克莱门汀正站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盯着他做菜,就好像光看就能学会一样——而在她看见卡洛斯来了之后,神色明显有了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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