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大嫂分开后,桂香在家养起了一头母猪和十几个猪仔,现在农村种田也很轻松的了,有收割机主动上门来收稻谷,也不用插秧苗了,直接把秧苗抛到田里就行了,春耕种,夏秋收,一路走过来了。年底时桂香养的那些猪仔卖了个好价钱,夫妻俩因为第一次努力换来的成果而高兴。因为有些积蓄,桂香又快要生孩子了,张平没有想过再出去打工,就在家呆呆吧。,正是由于在家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平时又不做家务活儿的张平天天打麻将,桂香总是挺着大肚子死缠着张平回家,输了钱的张平发火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拍了一巴掌给桂香,桂香摸着红红的脸,扭头跑开了。一路小跑回家,张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不但不说自己儿子不对,反倒教训起桂香来,你是怎么做人家媳妇的,把老公管得那么死,他不出去找女人就是了,在家打打麻将也整天跟着。桂香忍无可忍顶起嘴来,那有你这样做妈妈的,儿子从小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坏习惯,现在有了老婆还不懂得挣钱养家糊口。张母也是不省油的灯,她气势汹汹地站在桂香面前指着桂香的鼻子说,你算什么东西,过门不到二年就管起老娘来了,你滚,给我滚出这个家。桂香好委屈,婆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时,大嫂也走来说,你要是很风光的话,第一胎就不是死胎了,这个家都让你衰败了。
天呀,这是什么话呀,原本只是说说两句话而已,现在祖宗三代的话都说出来了。桂香吵不过她们,只好自认倒霉,进到屋子就把门关上,张母和大嫂又说了一些话,桂香什么也听不进去,头脑里一片空白,真想死了之,可是肚子的孩子还有三个月又出生了,他还没有看到这个美好的世界呢。还有年迈的双亲,她们怎么办?晕晕沉沉睡了一晚的桂香早上又勉强带着精神起床了,做好了早饭,这才想起,张平昨晚一夜未归,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她翻箱倒柜,发现存折居然不见,会不会是阿平拿去赌博了?桂香心里起了鸡皮疙瘩。她连忙问张母看见张平没有,张母也发现不对劲,是啊,昨天到今天都没有看到儿子,他去了哪里呢?张母开始忧心忡忡,挨家逐户去问,有人说昨晚看见他开着摩托车去了镇上,有人说他专门去赌博了。就在桂香和张母愁眉苦脸时,张平回家了,却是两手空空的,什么也没有,连他经常骑的摩托车也不见,张母问,阿平,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摩托车呢?张平阴沉着脸,不说话,低着头走进屋子。桂香也小声地问,你说话呀,发生什么事了?良久,张平吞吞吐吐地说出来,昨晚他跟随别人去镇上玩了一晚的麻将,不但输掉了所有的积蓄,还把摩托车以二千元钱的低价当掉了。张平还没有说完话,桂香只觉得天昏地暗,晕厥了过去。待桂香醒来时,张母跪在床前,请求桂香无议如何也要帮阿平还债,昨晚阿平欠下几万元钱的民间高利债,如果一个月之内不能还清的话,以后就利滚利,再怎么还钱都还不清了。桂香早已泪如雨下,说,你怎么有脸让我向父母要钱还赌博债,他们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还有未成家的弟弟,张平照顾二老是应该的,还要他老人家用辛苦挣来的钱还赌博债。张母老泪横秋地诉说,就算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不久出世的孩子,你也要想一想啊,桂香,就算是我求你了,好不好?现在只有你能帮这个忙了,求求你了,桂香,你要我做牛做马我都答应你。这时,大嫂也走进房间里来,一改之前霸气十足的模样态度端正地请求桂香帮助,要不然张平这辈子就完了,你也不想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吧。桂香经不住大家你一言我语,终于答应了。
第二天,那个中年债主便到了张平的家,张平躲藏在家里不敢出来见他,平时气焰嚣张的张母和大嫂此刻象是老鼠见了猫似的不敢出声,原来两个人都是在家里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其实见了陌生人是不敢说话的。桂香镇静自若地对中年债主说,“你要求一个月还清所有的债务,这个时间实在是大短了,对于一个在家里种田的农村人来说,根本拿不出这笔钱。”
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一副旁若无人的神情,冷冷地对桂香说,“你说你要多长时间才能还清那笔钱?”桂香斩钉截铁地说,“你给我一年的时间,我把阿平欠你的钱全部还清。”听了桂香如此果断的话,中年男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一翻桂香,眼里流露出对桂香的赞许,说,“果然不惭是巾帼须眉。这样吧,今年农历十二月十二日,你一次性还清楚所有债务,我已经给了你将近一年的时间了。”张母和英娟不自觉地担心起来,张母吃惊地说,“一年时间也大短了吧,一年去哪里挣那么多钱呀?”桂香认真思索一阵子,果继地说,“好,十二月十二日,到了那天我亲自把钱送去给你。”中年男子挥了一下手,说,“要一个弱女子送钱上门就不必要了,还是我来你家,到时我一定要看到钱,要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桂香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毫不犹豫地写下了担保欠条。中年男子看着手里的欠条,一种满足的神情浮现在脸上,他洋洋得意地说,“一言为定,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中年男子走后,张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地,说,“这回阿平有救了。”大嫂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气哼哼地说,“不好好挣钱,还欠下赌博债,不用生活了。”说完,她径直走了出去。一直呆在房间里的张平吓得面如土色,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害怕一不小心弄到声呼中年男子就跑进来找他算账。直到中年男子走后,他耸着脑袋悄悄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张母一看到儿子,心疼儿子的她不但不责骂阿平,反而呵护着说,“儿了,你没事吧,没有吓着你吧。”张平摇摇头说,“我没事。”然后他走到桂香面前,脸上呈现出一丝异样的光彩,桂香以为他会是知错就改诚恳认罪的态度,可是张平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桂香身上说,“桂香,是你向债主写的担保欠条,以后这些钱全部由你一个人来还清,我可挣不了那么多钱的。”桂香看着手里的欠条,握紧的拳头松了又松,然后又紧紧地抓住那张欠条,咬牙切齿地说,“阿平,我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这样子做的,我相信我能还清楚这笔债务。”张母眉开眼笑,连忙说,“桂香,你真是大好了,只要帮阿平还清楚这些钱,我不会再说你什么的了。”桂香毫不理会张母,一本正经地说,“但是我有个要求,为了挣钱还张平欠下的赌博债,变卖家里的粮食和一头母猪,先还一部分钱,然后剩下的钱我去妈妈家里做豆腐卖。”听了桂香的话,张母显然不乐意了,她苦口婆心地说,“桂香,你不能卖粮食和母猪,那头母猪是分给你养的,它可是我辛苦养大的呀,还有粮食怎么能卖呢。”桂香犯难了,她知道张母是不同意她这样子做的,可是她都不在家里生活了,这个家应该是她说了算,张母怎么能不同意呢?桂香认真对张母说,“妈,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根本还不清楚阿平的债。”张平拼命地抽着水烟筒以此掩饰内心的恐慌,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妈,欠下这么多钱我都不好意思呆在家里了,桂香去她妈妈家里,我明天便外出打工,家里值钱的东西就卖了吧。”张母一听,凶相毕露,恶狠狠地说,“阿平,桂香,我告诉你们,你们去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卖粮食和母猪,谁要是卖粮食和母猪,我和他拼了。”张母凶恶的话吓了桂香一跳,她全身瘫软似的坐在椅子上,半天缓不过神来。接着,张母急不可待地把放粮食的那间房屋门上了把锁,又时不时的跑到猪圈里看着,象是谁真的抢走她家里的东西似的,一刻也不能松散,加强防盗措施。
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泡汤,桂香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去挣钱。在张平看来,桂香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完全没有那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既然妈妈说不能变卖家里值钱的东西,张平也无话可说,他开始收拾衣服,桂香看着张平说,“你不吸住教训吗?”张平看也不看桂香一眼,把衣服放进行李包里,淡淡地说,“这有什么可说的,想想前些年我挣的钱都输在赌场上了,也不知道有多少钱了。”桂香觉得好心痛,张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一点悔过自新的意识都没有,今后还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吗?桂香不敢往下想,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
第二天一大早,张平一句话也不对桂香说就搭载村里的摩托车去城里汽车站。张平走后,桂香觉得家里空荡荡的,家里的所有东西都不能卖掉,尽管那些稻谷是自己辛苦种来的,母猪也是属于自己的,可在张母看来,她却认为家里的一切都是她家的,谁也不能动。桂香无可奈何,拎着一袋衣服挺着大肚子踏上了去妈妈家的火车。
“妈妈,你教我做豆腐吧。”
到了妈妈家,桂香便说出了第一句来。
听到女儿恳切的话语,妈妈觉得女儿有什么心事瞒着自己,便不停地问桂香,“桂香,发生什么事?阿平怎么不陪你来?你一个女人挺着大肚子坐火车很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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