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的早市带走了烟火味,留下一地垃圾。惹得环卫工人唉声叹气,同时皱眉的还有南琦。
“你要跟我回家?”
公交站牌边,南琦回过头一脸古怪道。
“我不能跟你回家吗?还是说,你不愿意带我回家。”宁小北气得鼓起腮帮子。
南琦无言以对,找不到拒绝她的理由。宁小北比任何人都更有资格去参加“陆南琦”的葬礼。再见她呆萌表情,心都要融化了,略带讨好道:“我也没说不让你去呀!只是我家在穷乡僻壤里,你可别嫌弃。”
“那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嫌弃我了。”宁小北本想板着个脸,不知怎的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略有些恼羞成怒道:“我去哪你也管不着啊!”
“那一起走吧。”
南琦笑着,心里却在叹息。
和宁小北一刀两断才是正确的,毕竟他不是真的南勤。
夜雨寄北的年代里,下乡不是件简单事。从玉盘市去往栖霞镇没有直达的公交车,需要转道青帘县,或者到栖霞镇旁边的槠树潭转车。运气好点转车快的话,约需要两个小时左右。运气不好,花去半天时间也有可能。
南琦和宁小北中途不做停歇,有什么车坐什么车,紧赶慢赶,堪堪在饭点前到了栖霞镇。
振兴街依着赣湘省道坐落,与之相对应的是上王、中周、下汤三条老街,形似一张没拉开的牛角弓。
去蒹葭村是往上街方向,沿着大路一直走,见到满塘荷花时停下脚步,也就到了蒹葭村。
日头高悬天中,烧的土泥地一片滚烫,晒的人满头满脸大汗。
老陆家哀乐阵阵,却没有多少哭声。虽说比“陆南琦”辈分小的,不管是老是少,都蒙了块白头巾来当孝子贤孙。可“陆南琦”岁数不大,要说有名望那是扯淡,自然没几人哭丧。
南琦到家后直奔灵堂,不顾父不哭子、兄不哭弟的传统,扑通跪下,眼泪跟断了线的珠链一样。
王翠莲见了他,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血脉连心,自己的孩子她不可能认错。只是此时此地,她纵有千万怀疑,不会宣之于口。但也走了神,都忘了该同南琦抱头痛哭,向世人宣告着母子情深。
堂上除了王翠莲外,还坐着南勤和南琦的父亲——老陆。
老陆不到五十的年纪,脸上遍布皱纹,手枯瘦粗糙,浑浊的眼睛里只有少许泪水。因他早在青年时期,就见惯了生离死别。他没管南琦,看向了青春靓丽的宁小北,微微一皱眉,心道:“浮华。”
葬礼主持徐半仙往门口瞅了眼,便看出七八分实情。见王翠莲在那发呆,赶忙走过去推了下她,低声提醒道:“别发愣呀,没看南勤带了老婆回来。”
王翠莲这才注意到宁小北的存在,顿时百感交集,有心说两句场面话,说不出口。想去跟人握手,迈不开脚。魂不守舍的到了宁小北面前,手伸了出去才后悔,收回来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显得无比自卑。
宁小北伸出双手拉住王翠莲的手,乐呵呵道:“阿姨您好,我叫宁小北。”
王翠莲心里乐开了花,有千般话语,不知该从何说起,平时从不怵场的人,一个劲的光顾着说好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