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芸走后,办公室里更加空荡荡了。窗外依然大雨滂沱,像伤心少女流不完的眼泪。
杨花的心里还在跟梁山闹别扭,以往每一次闹别扭后,梁山都会主动找她说话,多说几次了她的心儿就像坚冰融化一样软掉了,然后他们又和好如初了。但今儿一整天下来梁山一脸冷冷的,不看她一眼,即使公司有什么事儿必须撞上面时候,他也是把她当空气,让她的火更大,加上作为新人,一些业务问题想不明理不顺,很多气堵在一起,于是越来越感觉胸闷。
她故意大声咳嗽几声,想引起梁山的怜惜。可过了会儿,梁山依然像个死木头一样,坐在前面一动不动的。他刚才已经关掉电脑准备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又坐下来低着头看手机,偶尔还动动手指好像回复短信的样子。杨花觉得更加胸闷了,这种冷淡的场景,如果平时她一定是先骂起来了的。虽然从偏远的小县城来到大城市,但从小她是父母娇生惯养的孩子,早已养成一副臭臭的公主脾气,遇到不顺心的事她总忍不住要骂几句,只要给她骂完了,气立刻消了。
记得几年前,梁山经常把她的脾气跟依依对比,对她抱怨说人家依依一看就知道是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家碧玉,说话温温柔柔的,沉得住气儿,春河真有福气啊……瞧你这臭脾气,让人感觉就是一个嘴巴不饶人的母夜叉,摊上你,我,真是命苦...
那时她不怎么在乎梁山的抱怨,她一直都没往心里去。依依是她六年中学的同桌,亲如姐妹无话不说,依依男友是自己的同班同学春河,再熟悉不过了。大学时的她更是系里的一枝花,前后男生都像蜜蜂一样地盯着簇拥着。梁山不用说了,把她捧在手心上,拥抱一下都担心抱疼她。所以那么多年来梁山怎么私下埋怨她的臭脾气,她一直不在乎,甚至还有点引以为傲。
杨花从后面呆呆望着梁山,哪怕此刻他稍微一转头,都能让她觉得是一个生命奇迹,胸闷立刻减缓很多。然而梁山的背影,似乎一座横亘在她前面的高冷山脉,让她有点坐立不安。恍然发觉,自从他们一起入职家福公司做外贸业务之后,梁山的脾气似乎也在变化了,变得越来敏感和小气了。有时她对他说话语气稍重一点,他好像都受不了,挨不了带刺儿的几句,就会立刻反唇相讥。
他是不是变了?这个身高一米八个头曾经为了朋友春河挺身而出身上挨了几刀一度让她芳心摇漾的男孩,这个毕业时推掉了许多北京企业伸过来的橄榄枝愿意陪自己一起来广州闯荡的男孩,这个无数次在梦里拥抱自己连彼此心跳的频率都无比熟悉的男孩,真的要变了吗?
梁山推开门,丢下她,离开办公室时的那一刻,让她顿时很失望,心里一酸,眼眶里瞬间积蓄起满满的眼泪。可是她忍住了,不让发热的眼泪滑落下来。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一下,短信来了……是采购部总监钱龙发给她的信息,问她还在公司吗,在的话,现在立刻过去采购部办公室找他,算成本的那事儿还要跟她好好商量。对杨花来说,刚入职业务不熟,成本那一块更是一张白纸,平时马保伟也不带带他们,只说要算产品的精确成本,销售员必须谦虚一点,放下姿态,有空时要去跟采购部的同事多学习啊。
钱龙是老板钱克海的儿子,三十岁出头,人长得跟他的宽头阔脸浓眉大眼的爸爸不一样,眼睛小小的,脸长长的,下巴尖尖的,给人酸溜溜的感觉。每天开一辆黑色奥迪轿车上下班,任何时候在工厂或公司写字楼负三层的停车场都给他保留一个固定的停车位。
杨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钱龙跟Mry究竟是什么关系呢,Mry姓古,老板娘就是她妈妈,而他姓钱,老板的儿子,难道他们不是同一个父母所生?难道他们是二婚重组的家庭么?那,Mry的爸爸,钱龙的妈妈又去哪儿了呢?...这些明摆是公司的隐私,没人敢公开讨论。来家福一段时间了,也没听到有老同事跟她们新人探讨这种机密的事儿。杨花一想起这些问题时候,都责怪自己是不是太八卦了,满脑子喜欢想些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然而,每一次在公司里见到钱龙,感觉他看她的眼神有点怪怪的,有时像春天里北京街头上吹起来的温暖的大风,有时却像夏天里火辣辣的阳光,晒得她浑身不自在。
采购办公室的同事已经走光了,只剩他们俩了。钱龙把门关起来后,里面静悄悄的一片。.kash.
“阿花,柜子要多装,给客户节省成本...”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