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丽萍再往前走,细心地查看。渠道沿着山壁往山窝延伸,转过一个小山包,是一块地势平坦的小丘。小丘被一片茂密的茅杆丛覆盖。郑丽萍突然听到茅杆丛里有异常的声响,她顿时汗毛竖起,以为是野兽。这里经常有野猪或者山猄出没。郑丽萍下意识地睁大眼睛往茅杆丛细看,隐约有四只脚在交织缠绕。她顿时脸涨得通红,连忙继续往前走,直到听不到那窸窣声,她的心里还是“噗通噗通”地跳。她忍不住吐了几口唾沫,心里才稍微平静下来。这时她已经没有心思再看水渠,心里在责怪自己刚才怎么不是往回走?
郑丽萍扛着锄头,原路返回。经过那片小丘时,她心里又紧张起来,不由加快了脚步,不过,这时没有任何动静了。她瞄了一样刚刚看到的地方,除了一片伏倒在地的茅杆外,什么东西也没有。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脚下渠道里的水,在汩汩流淌。
郑丽萍紧张的心一下舒展开来,东方的阳光已经挂在杉木林的树梢上。她转过山包,来到渠道入口的田边,这时田里一个中年男人正在给牛上轭,他是村里二组的郑天民。更远一点的地方,有一个青年妇女在田里铲草,也是二组的,是郑天成的老婆付小梅。
郑丽萍低头一看水渠,水重新被引入了郑天民的田里。
“天民叔,你田里这么多水了,不要再堵进去了,留给我们下游的人吧,我等下要犁地。”郑丽萍心里有些恼火,刚刚才扒开的缺口,这个郑天民又全部水给堵去了。她的语气也不禁有些生硬。说完重新扒开缺口,水“哗”地顺渠奔腾而下。
郑天民噼里啪啦地趟着田水走了过来,看了看自己的田塍口,突然愤怒地骂起来:天杀嫲,你想死呀。把我的水断掉。一边骂着,一边弯腰从渠道里捡起石头,重新堵水,又从田里捞起一大块泥团,浆在石块上。
远处的付小梅直起身子,朝郑丽萍这里看。
“天民叔,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吧,以为自己是水源头上,就把水全部堵去。你对得起下面的大家吗?”郑丽萍也火了,提高了嗓门说。
“近水楼台先得月,谁叫我在水源头。我田里的水没蓄够,谁也别想堵去。”郑天民挥舞着手,从田里起来,走上田埂,顺便把两只脚一先一后地返回田里,蜻蜓点水一般,抖一抖,把满脚的泥土甩干净。
郑丽萍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郑天民的脚,其中一只脚上有个拇指粗的黑痣。她眼前马上闪现出刚刚在小丘茅杆丛看到的脚,其中一只脚上就是有个拇指粗的黑痣。
“看什么看,看你娭俚的×。”郑天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略过一丝难堪,马上厉声骂起来。他在就近的田塍边石块上坐了下,抽起烟来。
郑丽萍没敢再骂,只好满怀怒火地回到自己的田里。犁和耙还在田里直立着,好像一对孤独的兄弟。没有牛的影子。郑丽萍马上把怒火转到了郑绍华的身上,自己去引水,走了半个多小时,郑绍华却还没来。她顺着来的路上,左看右看,依旧没有郑绍华的影子。从家里到田背角,走路不过十来分钟的事情,即使要牵牛,慢点,也不会超过半个小时。这时郑丽萍再也忍不住了,她迈开大步往回走,路上遇到几个到田里干活的村里人,问有没看到绍华,其中一个人说:“好像看到绍华往高叔店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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