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林间有一条一尺宽的用圆圆的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树林的颜色是外面正常的这儿异常的绿色,她用双手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树林依然是绿色的。她越过男人走上小道,眼睛不停地扫过小道两边的树林,果然发现了蹊跷,绿色的树叶边缘出现了浅浅的橘色,树叶干净得好像有人刚刚用水冲洗过一样。“我才刚刚走近你们的村子就觉得十分喜欢,便发现处处都是惊喜,而我最喜欢惊喜了。我猜你们每一天都会活的不一样,每天都像唱戏一般精彩,也就没有时间寂寞了吧。我可是很喜欢这里的哟,特别是那个石洞里的会发光的石头还有,这些翠绿的叶子。”在“还有”那儿顿了一下,把“翠绿”两个子咬得比较重,听见她的意味深长的话,他的目光闪了闪,低着头看着铺地的鹅卵石。即使没有看她也能猜到他的表情一定十分可笑滑稽,他们两人都明白刚才一路上的表现以及这些话不是随随便便做出来的,而是两人之间的较量,男人的不言不语是,她的表现和刚刚说的话更是。男人更加明白她是在加重自己的砝码,是在施压,更是对他的警告,她在告诉他即使她现在只有一个人也容不得别人小觑,即使是要下地狱她也有足够的能力拖着他们全族的人一起下地狱。
之前男人一直是看不上她的,无论从她稚气未脱的脸庞,她的脸上时嗔时忧时怒时喜的表现,还是她的漫不经心的动作,明显被宠坏的行事作风。可是她刚刚的话以及她的敏锐的观察力改变了他的看法,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犯错了,他自大了。师父一直告诫他看人看事不能只看表面,要知道老话就说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日就见人心这样的话,可是他没有放在心上。他从小就聪慧过人,又拜得族中最优秀的大长老为师,一直都是族中最优秀的年轻人,他重来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会出错,也想不到会有一天自己会犯识人不清这样大的错,更重来想不到他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孩子戏耍。今天发生的一切超出了自己的认知,心像压上一块巨大的石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的脚沉重的只能拖在身后。
“怎么,受不了?天才少年,优秀青年?”她转过身看着低着头盯着鹅卵石的男人嘲讽的说。男人的身体颓然弯曲着,只需要一根草就能彻底压垮他,让他永远爬不起来。她蹲下身子,仰着头看着他晦暗不明的神情和紧紧绷着的嘴角,勾起嘴角无声笑了。她的笑越来越大,到后来哈哈大笑出声,甚至不顾女孩子的形象一屁股坐到地上,左手揉着肚子,右手握拳不停捶打地面,双脚还一前一后蹬着。听着她疯狂的大笑和动作,男人的身体僵成石雕,要不是眼珠子间或转上一圈,都快感觉不到他是一个活着的人。
看到他的样子,她的唇角勾起的幅度更大,意外总是在你没有意料到的时候到来,而那样的意外带来的后果,也许你能够承受下来,也许你根本承受不了。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承受得了,你就会变得更加强大,也就意味着你会走的更远;承受不了,你就会一败涂地,成为一滩烂泥,而烂泥是扶不上墙的。而你能不能承受又怎么样呢,与他人无关,与意外无关,一切只关乎自己,他人的嘲骂赞扬只是一句话,于事无补。能够想明白还有的救,如果永远想不明白也就不值得他人的同情和帮助了。
“像你这样连我这样的小女孩都赢不了的人还活着干什么,浪费自己的时间,还浪费了你的老师的时间,你活着除了为你的老师蒙羞,你还能做什么?难道你没有一点羞耻心吗?”她蓦地停下她之前的动作和大笑,由坐改为蹲,抬头轻蔑地看着他。她的轻蔑刺痛了他的眼睛,也刺痛了他的心,他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侮辱,让他忍受这种侮辱他宁愿去死。他的意志压垮了他的身体,身体软软的往地上倒去,就在他的身体将要重重砸在地上时,她的耳边刮过一阵大风,一只左手将男人环肩抱住,右手手刀重重砍上他的右边的脖子。
她吐吐舌头,站直身子,打量来人。来人是一个五尺略微比她高一点的五十来岁的女人,神情和蔼慈祥,眼中释放出睿智的光和时光留下的深沉,前额扎着一根暗红色的抹额,抹额正中是一个椭圆形的祖母绿,翠色欲流,就像汇集了一湖水的精华;她的上身穿着一件颜色接近黑色的及臀单衣,不像布也不像丝,衣领有差不多两寸,滚着红色的边,上面用金线绣着一排祥云,胸前用金线和银线交替绣着刚才穿过的大石上的白色花瓣似的苔藓组成的图案,就像青铜器上的金银错,也可以看得出来那个图案对他们很重要;下身着的是酒红色的衣裙,相同的衣料,也用金线和银线交替绣着花纹,上半部分绣的是祥云,中间是用与衣料相同颜色的绣线绣的暗绣芙蓉花开,下半部分绣的是与单衣相同的那个图案,群摆下还缀上一圈娄空的白色的双层的孔雀翎样子的花边,花边上点缀的是大小不同的各种样式的绿松石、猫儿眼、水晶、玛瑙、芙蓉红玉以及墨玉,华丽而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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