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泉州、漳州的王潮大军,彻底在闽南地区占据了脚跟。但是代价也非常大,死伤数千人,最让王审知痛惜的事,周元光在一次攻打泉州北门的时候,不幸被敌军的乱石砸中脑袋,数日都一直不醒人事。他有一个随身的孩子叫周彦琛,才四五岁左右,一年前因战乱迁徙,周元光背着他四处奔逃不幸摔了一跤,把孩子的一只眼睛给磕瞎了,自此成了独眼的孩子。
“爹,你醒醒啊,你醒醒啊!”那周彦琛用稚嫩的双手,紧紧抓着躺在床榻上的周元光,涕泪皆下。
“医师,元光他怎么样了?”王潮,王审知和林硕等几人,在周元光的床前也是担忧万分,王潮焦急问道。
那医师用双手掰开元光的眼皮,看看了瞳孔,又摸了他的脉象之后,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不乐观啊。恐是伤了脑髓,淤血堆积于内,五神受制,五脏六腑已被牵制,邪气独留,恐有气血逆乱,内疾外发的迹象。”
“医师,可有什么良药,破血化瘀、泄热醒神、豁积开窍的方法?”王审知忧心地问道。
“唉,将军,老生我也只能尽力,这伤势确实太重。我先开些药方来,看能否奏效。三七根四两,黄芪四两;当归尾二钱;赤芍一钱半;地龙一钱;川芎一钱;用水煎成汤药,给他喂服看看。”医师一边说,一边示意边上的药生,记录他口述的这些药方,然后呼唤这侍从拿着药方去拿药煎煮。
医师又摸了摸元光的嘴,发现唇色紫黑,牙关紧闭,启嘴都难。医师轻轻扒开他的嘴,却发现无法动弹,只好再用了力试图打开他的嘴,终究无法做到,只好放弃。
“恐怕,即使煮了汤药,也难喂下啊!”医师无奈地摇了摇头。
众人听了,难掩心中的悲痛。那年幼的周彦琛,似乎知道了大人们的话,哭得更加悲怆。暂代养育周彦琛的一个老妇过来,试图劝慰周彦琛,也无济于事,那娃娃尖锐的哭声响彻房内。
哭声引来了还怀有身孕的任内明,她在房外的窗户看了看里面的情境,就捂着肚子进了屋里来。
“夫人,你怎么来了?此地不宜你来,你要多休息,免得动了胎气。”王审知道。
“那娃多可怜啊。又无母亲,与我们同患难共风雨,随父四处征讨,现在父亲又这般……”任内明话未说完,泪水已经滑落下来,哽咽了喉咙。
“唉,任夫人您还是先回去吧,这里不宜您来。”池鲤腾也劝慰道。
“内明,你先回吧。身孕要紧,此地有我们在呢。”王潮也十分关心地说道。
“兄弟将士为取大义,生死都毫无顾忌,我现在只是有孕而已,又顾忌何事呢?”任内明说道。
她走到周彦琛身边,微微曲了一下身子,拉住他的小手,安慰道:
“琛琛乖,随我去吃些好吃的,好么?”
“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我爹!”周彦琛哭闹着。
“你爹会好起来的,他会好起来的。”任内明边抹着眼泪,边安慰道。
“胡说,胡说,我爹都没动了,呜呜呜……”那周彦琛扑上去,抱住周元光的脸,不停地摸着。
“我爹的脸,是冰的,脸是冰的……”那五岁的娃娃,用手摸着周元光的脸,大哭。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