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往年的季节，到了三月，便是到了初春，冰雪也将慢慢融化，生机便会复苏。
可是这一夜却冷的出奇，雪中撕扯着巨大的罡风，屋顶刚的堆积的雪被瞬间撕裂开来。
风尘和阿牛的身体经过改造，对于如此严寒，倒是能抵抗一二。
奶奶的身体却是在这个冬天垮了下来，躺在床上咳得很厉害。
“奶奶，我已经叫阿牛去请郎中了，没事的没事的。”风尘紧紧地捏着奶奶的手掌，房间里煤炭在剧烈燃烧着。
此时奶奶的手掌、手臂、脸部已经完全被冰雪冻得龟裂，不过奶奶的眼神还是那般透彻。
“阿牛怎么还没回来！”风尘感觉到这种雪不一样，尽管他已经点燃了所有炭火，但是屋里的温度始终升不起来。
说着说着，这风尘竟然有泪光闪烁，他半蹲的身子下不停地颤抖，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恐惧，是的，风尘在恐惧，他害怕永远失去眼前的老人，害怕这个这场雪夺走了他剩下的亲人。
“风尘小子，奶奶就要走了，不能陪在你身边了。”奶奶强行的挤出一丝笑容，可是她龟裂的脸庞上再也看不出那样和蔼的笑容了。
“还好，以后有风牛陪着你，我也放心了，风牛这孩子虽然迟钝，但是却是个好孩子，你可以永远相信他，奶奶看人很准。”
“奶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
“风哥，他们都不来，刚说两句话就把我赶走了。”阿牛锤头丧气，走到床前缓缓的跪在床前。
“起来吧，好孩子，奶奶只是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暂时和你们不能相见了。”
“风起于云端，终归凡尘，风尘小子，奶奶希望你这一生平平安安的做个普通人就好，可是你的性子奶奶知道，十年寒窗苦读不甘凡尘，安平村终究不能束缚住你。”
“奶奶只能告诉你，解元、进士不过是无聊的世俗游戏，或许有一天你能看到更加广阔的天空。”
“我知道风尘小子在努力的向书中的‘大同世界’靠近，可是啊，这个世界哪里有什么‘大同’，风尘小子，没必要绷着自己，率性而为。”
“风尘小子，大雪终究要褪去，春天要来了，既然不甘平凡，那就再赌一次吧！”
“如果有一天觉得文人交给你的那一套温文尔雅、权衡儒术让你活不下去的时候，那就释放你的天性吧，一旦你踏入了那条路，随心才是最重要的......”
“出了家门，切莫再装傻客套了，风尘小子，你不擅长的......想我风家男儿......”
风尘不断的点头，眼角确实充满泪花，虽然有些话他听得不清楚，但是手紧紧的捏住奶奶的手，可是声音却越来越小了，当风尘抬起头的时候，奶奶的眼眸永远的闭上了。
“奶...”
风尘使劲的压低自己抽噎的声音，可是怎么越来哭的越大声起来，从小的一幕幕画面出现再自己的脑海里，一老一小院前有说有笑，奶奶讲的那些故事总是牵起小孩无限的好奇。
“奶奶，世界上真有鬼、魂、魄吗？真的有神仙吗？”每次奶奶的回答都是那样坚定，“或许在我们眼里，他们确实是神。”
“奶奶，奶奶，等我考上进士，就接你去大都享福。”
“那算什么福，还不如我院里来的清净。”
“奶奶，你走出过永乐县吗？外面大不大？”
“没有走出过永乐县，不过外面真的挺大的，青塘帝国都算小的。”
记忆中，奶奶是一个从没出过远门的人，是一个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人，可是她又是那样格格不入。
哭到最后，记忆渐渐模糊起来，渐渐的风尘似乎做了一个梦，可是又是那样真实。
院里的那颗秃树被雪压的很低了，慢慢的它所有的枯枝都折断了，树干被罡风撕裂开来，露出了一枝浅绿色的树苗。
风尘感觉到自己体内那种莫名的白光又出现了，树苗在白光下没入风尘体内，消失不见了，同时在漫天的白光下，奶奶的身躯也化作点点星光，回归到星空之中，所有的雪似乎也停了。
风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风尘躺在院里，忽然想到奶奶，一个腾身起来，看到屋里躺着的阿牛和空荡的床。
奶奶走了。
屋外雪真的停了。
“啊”风尘一阵头疼，一切仿佛像梦一样，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那道白光...还有‘神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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