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提着茶壶,在赖贵耳边低语几声。赖贵脸色微变,随即又站起来笑道:“各位,小儿有些咳嗽,夫人叫我去看看。来,我且与大伙儿喝了这一碗!”又转身对赵四道:“为两位道长把茶水也添上。”
赵四会意,将两个茶杯添满。
赖贵起头,一桌人一饮而尽。
赖贵道声失陪,转身走进大屋。众人又添酒,喝得好不快活。
又喝了半晌功夫,众人都有些醉了。众妙与赖传宝毒性也发作起来。
赵四下药,是想到如若事情是真,那此二人必是亡命之徒,发起浑来,不免伤人。至于药粉的分量,赵四又不敢多放,也是怕万一认错,也不至伤了两人身体,不然误杀人命,赖府也脱不了干系。所以用量极少,只求制住两人,送官府查验。
那众妙真人本就是个骗吃喝钱财的神棍,浑身没有半点武功,一下觉得眼前发昏,腿脚发软,口中喃喃道:“福生无量天尊。今日并未饮酒,怎么也醉了?”言毕便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赖传宝也渐觉上头。他虽是有武艺在身,却是带兵打仗的将军,不是行走江湖的侠客,对这些下毒暗害的江湖下作手段,毫无防范经验,此时中招,下意识运气抵御菇毒。
他本身体强壮,若是从前,这少许菇毒他只需运气半个时辰,自能消解,但现今他长途逃难,途中食不果腹、夜不能寐,身体比从前差了许多,是以只能勉强支撑,不像众妙般立即翻倒。
此时赖家大门外人声鼎沸,火把蔽天,四五十号人已将赖府团团围住,是官府的兵马到了。
赖贵此时也从大屋出来,将手中提的麻绳扔到桌上,大喊道:“各位!这两个道士疑是长毛逆贼,已被我麻翻,大家合力擒了去领赏!”
众甲长听这一喊,酒劲醒了大半。有几个楞在原地,一脸茫然,还有几个当即扑向赖传宝与众妙,要抢这头功。
众妙已无抵御之力,被结实绑住。赖传宝大吼一声,向后跃起,将要来绑他的两个甲长踢翻在地。他站定身子,对赖贵怒吼道:“我非逆贼,乃是山中道人,何必害我?”
赖贵笑道:“道长莫怪,是非曲直自有官人决断,先抓起来!”
又有几个甲长和家仆一拥而上,此时大屋中传来长缨声音:“各位且慢!”
众人停住手脚,站了个圈子,将赖传宝围在中心。
长缨抹干泪,从屋中奔出,拨开圈子,抓住赖贵手背看了一眼,道:“各位,可莫错抓了好人!”
赖传宝知道姐姐还想保住自己,不由得心中激动,在长缨耳边轻道:“姐姐,是我,我回来了。”
周老太也在丫鬟的搀扶下从后院赶来,颤声道:“赖贵!不可失礼!”
二人站在赖传宝身边,心中五味杂陈。
此时二十几个官兵已进了院子,带头的是天津县郊驻军都司千户巴图鲁,跟在后面的是县令王上卿和去报信的甲长周开。
那些兵勇拿着鸟铳,腰佩长刀,将前院围了起来。
赖贵与众甲长匆匆向巴图鲁和王上卿行了礼。
巴图鲁横起眉眼,讲话却十分低声,对赖贵道:“赖保长,确实吗?”
赖贵还未回答,周开在一旁跳出来道:“都司大人明鉴,这站着的就是逆贼赖传宝,我与他自幼相识,我一眼就瞧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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