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轲刚坐下,就有几名丫鬟端上来些精致的小菜,说:“这些都是张小姐嘱托我们准备的。秦公子慢用。”却没见到有莲花糕。秦轲便问:“没有莲花糕吗?”
丫鬟答:“没有,公子若是想吃我们叫厨房去做就是了。”
秦轲摇头,只道了声谢。
吃过饭后,秦轲见月光正好,就想在这儿四处走走散心,不知觉地走到了庭院里的莲池前。
只见池中月光融融,一轮白玉盘倒映在湖面,风玩笑地撩起银光粼粼,更衬得池中的花骨朵儿调皮得可爱。可秦轲的心情却如何也安静不下来。几天之后的比武,他是一万个的不愿意,却又无可奈何。忽地,一阵轻风穿过秦轲烦乱的胸膛,还带来了熟悉的清香。
秦轲一见来者,烦乱的心顿时归于平静,眸子里也揉进了月光,缱绻起所有的柔情和欢喜唤了一声:“师姐!”正是张非错指间提着一袋纸包的莲花糕随风走来。
只见张非错一袭素衣迎风飘舞,身姿绰约,干净得不落凡尘——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在秦轲心里,如此的句子,用来形容她是最好不过的,即便她的脸上有一道多年前在练剑时落下的弧形长疤。
张非错停下了脚步,将手中的莲花糕交到秦轲手里,柔声道:“今日练功得晚,听小钰道你想吃,就随便做了些。”
秦轲道:“吃了许多地方的莲花糕,果然还是师姐做的最好。”
张非错只是浅浅地一笑,问道:“今年,你又去了哪些地方?”秦轲便一边咬着莲花糕,一边说着这一年游历山河的奇事趣闻。每年他们相见最先讲的必是这个。
秦轲细细的讲,张非错便静静地听,一直如此。
天仙说,她过不惯被人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日子,就谢绝了地主送给她的一干丫鬟。
但张非错不同,自拜天仙为师起,十余年来一直都是她侍奉在天仙左右。她也再没有出过那间大宅。她总念着可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秦轲道:“等师父师娘回到长白山上终养天年后,师姐就可以去外面好好地游玩一番这河山了。”恬静的月光映出张非错嘴角勾起的浅浅的笑。
她道:“是了。”又道:“其实,我今年有随师父出去过一次。”
那是十年来,天仙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带张非错出行远门。
一路上,天仙同样是什么都没有告诉,面色沉静而严肃。一路上,张非错只有马车上的窗帘不时透进的绮丽景色作伴。
及到了目的地,师父又带着她穿过五颜六色的人群,径直到了一处洞穴的入口,对她说那里面有柄宝剑,要她取出来。也就是现在张非错手里的碧水痕。
师父的命令,张非错自然是照做了。只是令她万般想不到的,不是洞穴中危机重重的机关,也不是一次次的死里逃生,更不是洞穴尽头处怀抱碧水痕的骸骨的凄凉,而是张非错在众目睽睽中拿着碧水痕出来时,天仙脸上霍然松了一口气的浅笑。
那是张非错第一次见到师父展露出那样的笑容,好似六月莲池中才露尖尖角的莲花,不由得也跟着笑了。
可师父边上的那位眉在额上连成一个一字的一眉师太却没有那样的好脸色看了,只见她像是吃了顶苦的黄莲的哑巴,鼻子嘴巴都似要扭在一起,把眼直狠狠地盯着张非错手上的碧水痕。
直到后来,张非错才算些微有些明白,这碧水痕是峨嵋派的镇派之宝,大约抵得过一个十世单传的徒弟,所以一眉师太才会在目睹她和师父一声不吭地带着碧水痕走出峨眉派山门时,两眼一翻地就昏在了地上。
等张非错听到骚动回头看去时,那边的峨眉弟子已都是慌作了一团蚂蚁。
如今,也不知道是怎么样了。
张非错自语道:“我是不是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秦轲开怀她道:“不会。峨眉派的祖训只说了要有人能把剑从禁地里拿出,那剑就归他所有,没说必须得是峨眉弟子。”
“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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