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清鸿道:“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便是说历来的帝王大多和那猎人是一个德行,能共患难,却不能同享福贵的。打江山的时候,需要出谋划策的贤士和能征惯战的猛将,便表现得求贤若渴,礼贤下士,许下许许多多的好处。待到天下一定,便开始担心那些贤士和将军功高盖主,抢了自己的威风的荣誉。又担心他们打仗比自己厉害,计谋比自己丰富。要是造起自己的反来,自己万万不是敌手,一定会一败涂地,不但辛苦打下的江山会得而复失,自己也将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因此视之为心腹大患,时时刻刻也在想着怎样找个借口将那些眼中钉拔掉。”
雷慕枫道:“原来做皇帝的都无情无义,竟是这样的坏人。”
雷清鸿沉吟片刻。道:“枫儿,这也不能一概而论,皇帝大多最看重自己的江山和无上的权柄。当了皇帝,便获得了至高的权威,掌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他只要一声令下,便有成千成万的人为他拼命,为他人头落地,所以他们十分看重那个位置。自古以来发生的许多战争,累得成千成万的人无辜枉死,究其根由,也便是因为争夺皇位而起。多数皇帝过份看重权位,才做许多残暴的举动。但是皇帝当中,也有好的,像隋文帝杨竖就比大多数皇帝好得多。只是好的皇帝不多,所以天下的百姓受苦的时候比享福的时候多得多。”
雷慕枫听后,觉得有些玄乎,顿了顿。笑道:“爹,你又扯远了。你这说书人不合格,赏钱就不收了吧。”
当时说书之风尚未风行,但街头小巷的茶棚内已可偶然见到说书人的身影。说书人要么是落榜的学士,要么是盘缠用尽的穷酸,无钱吃饭,回不到家乡,无可奈何,说上几斗书,博得观众一笑,顺便要三五文口水费。观众身边带有散钱的,或一文,或两文三文不等,大多愿意急人之难。直到南宋中后段,说书之风才正式时新起来。有专门说书的人,口才好,肚里墨水多的,说得相当精彩。
雷清鸿微微一笑。道:“咱们还是说说正题吧。刚才说到唐代君主对待开国元勋还算不错。这并不是我的偏见,而是真有实事作证的。话说贞观十七年,李世民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他命令画工阎立本在凌烟阁内描绘建国之初功劳最大的二十四位大臣的画像,悬挂于凌烟阁里,以纪念他们的功劳。那二十四人称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李靖便是其中之一。”
雷慕枫道:“爹,你曾说过,铭德公和他的四位结义兄弟同是李靖的近身护卫,曾追随李靖东征西讨,功劳也不小。既然李靖得到了封赏,那铭德公也应受到封赏。”
雷清鸿叹了口气。道:“若以功劳而论,铭德公和他的结义兄弟虽大不过李靖,不能进凌烟阁,但也该封个大官。封妻荫子,爵禄世代沿袭下来,咱们也不会是平民百姓了。”
雷慕枫道:“对呀!为什么我们会是平民?”
雷清鸿道:“本来,朝廷是打算封赏铭德公和四位结义兄弟的。但这五人淡薄名利,朝堂之上规矩又多,很是不习惯。更且他们自从见过《天鉴图录》里所记载的武学后,便即痴迷其中,一发不可收拾。大唐建国之初,四方战事停息之后,他们就离开了长安城。李靖当时也挽留过他们,可五人坚不肯留,说当初因受战乱之祸,而流离失所,几乎不能活下去,得遇李将军,投身行伍,为解救天下苍生而献出微薄之力,历经种种大险而得不死,实是万幸。如今天下已定,战事已息,留下来没事可做了。朝廷规矩太多,繁文缛节,浮在朝堂之上,甚感局促,早晚要闯出祸来。情愿回乡种田,反倒心底踏实。李靖知五人去意已决,好生不舍,但也只得含泪道别。在李靖的心目当中,反倒羡慕他们说走就走,洒脱如意。五人不要一分功劳,甘自净身回乡,所以不是没得封赏,而是没要。”
雷慕枫忍不住叹了口气,圆圆的脸上露出几丝惋惜之色。道:“可惜了。”
雷清鸿缓了缓。说道:“是有点可惜,但人各有志,岂能强求?再说他们虽然过得落拓了一些,但潇洒如意,却也是快乐多而忧愁少,何尝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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