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中年妇女。个子不高,满脸倦容,头顶夹杂着许多白发。
老徐站了起来,喊了句:“妈。”
中年女人连没看都看他一眼,“收拾完了?”
“嗯。”
“就这些?”
“嗯。”老徐低着头说。
“书呢?”
“不要了。”
“书也带回去。”
“要那有啥用?”
“那是我花钱买的。”
陈晨和秦凯赶忙拽了编织袋子,把老徐的课本从床头柜里划拉了下来。
老徐母亲看了赵揕一眼,说:“老师,你看,这孩子不知咋想的,就是不念了。”
陈晨三人包括老徐乐得差点儿出声。
赵揕脸一红,“那……那个,阿姨,我是徐同学的室友,我叫赵揕。”
“哦哦,那你们老师在哪儿呀?”老徐母亲年尴尬地笑了笑。
“我带你去吧。”老徐说。
老徐母亲木然地出了宿舍,老徐在后面一言不发地跟着。
陈晨三人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在桌子旁坐了下来。
陈晨无聊地拿起了手机,无意间看见自己的手机竟然有几张照片。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看见赵揕他们三个的照片。赵揕一支胳膊从上铺往下耷拉着,露出半个肥白的胸脯;秦凯用被卧蒙住了整个身体,只留一头蓬松的卷发在外面,像一把破旧的墩布;而陈晨自己却是坐在晨光中抽烟。因为逆光的缘故,他整张脸都是黑的,升腾而起的烟雾是种幽蓝的色调。
“咱们给老徐写点儿什么吧,就像同学录一样。”陈晨哽咽着说。
秦凯拿出一张精美的米黄纸,三两下折成了一个信封。然后又拿了几张信笺,分给赵揕两人。
陈晨想了一会儿,在纸上写道:“希望你总可把平淡的生活过成浪漫的日子。”
秦凯没写字,而是寥寥几笔,画上了一幅简笔画,DNF中的鬼剑士,那是老徐最喜欢的角色。
赵揕像个小学生似的,用肥胖的手指捏着细细的枯枝笔,认认真真地写着柴捆一样的文字,偶然嘴里还念念有词:
“回去从小事儿干起,先弄个……房地产啥的,别总想着种地,种地风险太大,哈哈。早点……娶媳妇儿,好好过日子。”
三人郑重地把信笺叠好,装进信封里,然后把信封放进了老徐的书包内层里。
老徐和母亲办完了退学手续,之后递给赵揕一张纸:“市长,两周后还有一些手续,还有个肄学证书,档案什么的,你……”
赵揕接过来顺手又给了陈晨:“三哥,这种活儿就交给你了。”
陈晨愣了,心里跟着抖了一下。
到了傍晚,老徐一行人从C区出来,赵揕三人则拎着大小包裹跟在后面。
陈晨走在最后面,手里的行李越来越重。他觉得自己有一天走出这大门的时候,可能会承受不了它的重量,他又仿佛看见自己从这里走出去,一步三回头,看看这个曾经承载着欢乐和痛苦,空虚的窠巢。
公交汽车这会儿来得出奇的慢,等了好一会儿,才晃晃悠悠的来了。老徐连头也没回,或许对这里的生活充满着厌倦,或许是怕自己舍不得眼前的这五个人。
因为车上乘客太多,于是三人只好等下一辆车去火车站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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